雄虫的作息规律得像一个被设定好的机械虫。
每当星际标准时显示0700时分,奥菲会准时从那张过分宽大的床上醒来,他会先在床边坐上几秒钟,微微侧头,自然而然地望向天花板角落的监控红点。
然后,雄虫会出现在训练室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标准而优雅,汗水顺着肌肉的起落滑落。
喀戎通常不会错过这些画面。他靠着椅背,长腿随意交叠,手中转着钢笔,带着散漫的欣赏意味凝视着屏幕。
星际标准时显示0800时分整,客厅空旷的长桌上,雄虫安静地切割着食物。
其余时间,他会深陷在粉色绒毛沙发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不知从哪里搜集来的书籍。有时他会突然蹙眉,陷入更深层的专注。
每到这时,喀戎就会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观察,看自家这只漂亮的猫沉迷于那些奇怪的“玩具”。
那些书他曾翻阅过,很多都是用晦涩的神文编写的。以他目前光脑储存的翻译系统,并不能很好地识别具体内容——正如他也无法完全解读这只猫神秘的行为举止和想法。
短短几天,凝视这只猫已经成了喀戎难以戒除的习惯,是他繁杂军务间隙中让神经松弛下来的良药。
但他偶尔也会感到心慌,猫每天的行为都一丝不差,让他忍不住怀疑这只是一段循环播放的录像,而不是实时的监控画面。
于是他会突然拨通通讯。
毫无延迟地,对面那只猫就会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转身接听。
猫似乎没什么分享欲,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讲述。
好在一百多年的军事生涯为他积累了无数故事素材,足够喂饱一只对世界缺乏基本好奇心的猫。
期间他多次提起希望对方参加联谊会的想法。
但雄虫没有丝毫兴趣。
即便是拒绝,雄虫也会对他的每一句话给出回应,声音从通讯里探出来,蹭进他的耳朵里,轻轻舔了一下。
联谊会为期半个月,仅仅开始了两天,就已经有冲突上演了。
这天清晨,微凉的晨光尚未完全驱散薄雾。
喀戎一身笔挺军装,即将出门前的最后一步,却莫名转身折返。
他悄无声息地走回卧室,来到床边。
奥菲仍在半梦半醒间,瑰色的眼睛被纤长睫毛遮住大半,只从缝隙中透出一点蒙眬的水光。
喀戎俯身,高大的影子将床上的雄虫笼罩。他伸出手,拇指带着点轻佻而熟稔的力道,在雄虫微微颤动的眼睑上,轻轻刮了两下。
然后,他才低下头,嘴唇印在那两扇刚刚被惊扰、微微张开一丝缝隙的眼睑上。
他的吻很轻,很快,左右各一下。
“雄主,”低沉的嗓音贴着眼皮传来,“我今天……要去参加军部的联谊会。”
粉色的眼瞳倏然睁开。
雄虫立刻从床上坐直,眼神都变得危险了起来。
“……是我没有喂饱您吗?上将。”
喀戎的身体被瞬间溢散的信息素冲击得微微晃动了一下。
但他还保持着俯身的角度,勾着嘴角悠悠开口,声音竟比刚才还要松弛几分:“这个嘛……这个问题……是不是更该问雄主,您自己呢?”
话音甚至还没落下,他的骨翼就猛然展开,以极快的速度从敞开的落地窗飞出,连悬浮车都没取,直接振翅飞向军部。
他赌自己S级军雌的体质,在没佩戴抑制环的情况下,还不至于脆弱到被雄虫隔空拽回床上再爆炒一顿,即使以奥菲那夸张的精神力也不行。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
第七军团指挥室,
喀戎的骨翼收敛,缓缓蛰伏在军装之下。
他姿态慵懒地陷进宽大的转椅,手指随意地划拉着眼前的光屏,注视着家中各个角落的实时监控画面。
直到所有的画面里都看不到雄虫的身影,他才慢悠悠地起身去联谊会的宴会厅。
——
军部宴会厅。
空气里混杂着各种信息素和昂贵的精神舒缓药剂的气息。
喀戎一进门,目光就扫过全场,迅速锁定一只穿着绛紫色礼服的雄虫。他正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与几位军官周旋。
棕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棕色的眼眸在灯光下闪烁着看似温和的光泽——德米·卡萨斯,B+级雄虫,社交场上的体面代表,背地里以折磨雌虫为乐。
德米的目标很清晰:托尔少尉,隶属第七军团的年轻A级军雌。
托尔的站姿紧绷,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精神海濒临崩溃,急需高阶雄虫及时疏导干预。在这场弱肉强食的联谊中,他几乎失去了选择的权力。
德米微笑着向托尔靠近一步,姿态优雅:“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来第七军团的训练负荷远超预期啊。来,让我看看……”
残忍的戏谑在他眼中转瞬即逝。
一股针对性极强的B+级精神力悄然释放,带着恶意和压迫,狠狠刺向托尔的精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