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现在竟然在干这种粗活,白荔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里的麻线揪成一团,还不待他做点什么,厨房里已然传来陶瓷碗摔落在地发出的清脆碎裂声。“妈妈,碗摔倒了。”小榆提醒了他一句,白荔快步走到厨房,见苏堂玉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他连忙出声阻止,“我拿扫把来扫吧。”白荔见他停下来,正要出去拿工具,手臂已经被男人拉住。苏堂玉的手背贴在了他的颈窝,像是洗碗的时候被冷水泡了很久,男人的手很冰,碰上来的那一刻,让白荔打了个寒颤。“退热了。”他说,“这里我自己处理,去吃早餐吧。”苏堂玉说完,转而对一旁的小榆道,“你也去吃饭。”他擦干手,“今天我送你去学校。”男人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当,白荔一时语塞,“你不用做这些……”“只是小事,让我做吧。”苏堂玉的话音落下,白荔想起他不久前的表白,好一会儿没接上话,气氛莫名尴尬。直到小榆颤抖的声音传来,“妈妈,碗死掉了吗?”小榆看见地上印着小熊的陶瓷碎片,瘪着嘴嚎啕大哭,“妈妈,呜呜,小榆要带小碗去看医森!”小碗是小榆的好朋友,吃饭都是小碗先吃,他才会吃。小碗受伤了,小榆感到非常难过。孩子的大哭,让站在厨房里的两个大人暂时抛却了隔阂,开启了手忙脚乱的一个早上。在白荔把碎片收到袋子里,再三说会把小碗带去治病的保证下,小榆终于停止了哭泣。“等你放学回来,它就好了。”坐在苏堂玉的车子里,下车前,白荔还在耐心地哄着小榆,“妈妈跟你拉钩。”“嗯!”白荔不忍心告诉小榆,像碗这种东西,碎了就是碎了,不可能修复好的,就算真的东拼西凑好了,也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他打算等会儿去市场,找一找有没有同款。这个碗是在小榆两岁的时候买的,过去了两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车子停在靠近幼儿园的路边,苏堂玉跟着白荔父子一块下了车。碗是他打碎的,虽然不是故意,但小孩哭着说不要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惭愧。对小孩道歉的话语没有及时说出口,也没有补救的办法,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只是没想到白荔会这么同孩子说。“你在车里等我就好。”白荔见他下来,微微一愣,“我很快回来。”“没事。”小榆站在两人中间,第一次有除了妈妈以外的人陪着他一起走在这条去学校的路上。小碗碎掉的破碎心情,好像被大人的簇拥冲掉了一些。妈妈今天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要好很多很多,妈妈很坚强,坏蛋叔叔也把妈妈照顾得很好。小榆并不讨厌坏蛋叔叔了,只是小碗受伤这件事,还是让他感到一点点的难过。“那个碗,抱歉。”他听见坏蛋叔叔这么说,小脸又露出原谅的神情。其实坏蛋叔叔好像也没有那么坏,他和妈妈是朋友吗?小榆站在两人中间,他偷偷抬眼去看妈妈,然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勾住了苏堂玉的,“叔叔不是故意的,所以小榆原谅叔叔。”他们行走在同一片日光下,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如此幸福。白荔垂眸,瞧见小榆的动作,心像是被什么拽了一下。只是那样突兀地空跳着发疼,可白荔却没有过多地干涉小榆的举动。小榆他本来就是个很容易心软的孩子,只要有人对他好,他就会依赖上对方,上一个让他做出这样举动的人是柳今尧。只是,柳今尧当初接近小榆花了很多功夫。在早教门口,白荔蹲下来和小榆说再见的时候,小榆突然拉着他偷偷问,“妈妈,你跟坏蛋叔叔和好了吗?”“?”“因为,妈妈和叔叔在一起的脸脸看起来好像……嗯,好像高兴了一点,也好像不是高兴的,但是没有气气了。”白荔听着小榆用仅有的词汇绞尽脑汁地解释着,不够透彻,但白荔能明白他的意思。小榆因为自己,所以对苏堂玉卸下了一些防备。再次和苏堂玉见面,因为男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还因为男人的意外表白,所以白荔暂时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小榆的心思太过敏感,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自己的情绪。白荔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妈妈明白崽崽的意思了,快进去吧,老师还在等你呢。”“嗯,妈妈,下午见,你要乖乖喝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