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植物都在在疯狂乱叫,野葡萄在尖叫中长出藤蔓,老茶树在呐喊中生出嫩叶,上亿的孢子在咆哮中发育成蘑菇。
即将饿晕的涂偲:“……”
她顶着上腹和下腹部的双重暴痛,缓缓软了下去,凃偲努力集中注意力,在混沌中努力寻找抽芽的感觉,尽量让自己多长出点藤蔓来。
可惜,无济于事。
那时,她对老榕树的怀念到达顶点。
如此程度的降雨,老榕树吸取天气精华足够她这颗小草支撑一个月。
谁知道,有一天,她赖以生存的榕树奶奶莫名其妙就嘎了,而她,虽说是幻化成人,但没办法吸收别的植物养分,会死在这群狂欢的植物中。
“滴答!”
“滴答答答!!!”
“滴滴嗒嗒嗒嗒!!!”
新一□□雨像是等不及,呼啸而至,涂偲咬牙起身。
好不容易变成了人,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扶着沿途的植物,闷着头赶路。
其实,凃偲也不知道路在何方,榕树奶奶临终前告诉过她,像她这种寄生植物能成精的,定是和人类签订了永生契约。
更为遥远的记忆撕开模糊的视线,最后定格在那颗小黑点上,准确来说,是一颗小黑痣,长在人类背上的一颗小黑痣。
十年前,就是这颗痣的主人,从小黑点起草凃偲命运最浓重的一笔。
那个琥珀色的黎明,晨光穿透榕树皱褶的枝杆,将千万颗露珠淬炼成琼浆,还未开智的菟丝花攀附在古榕树虬枝盘曲的臂弯里,贪婪地吸取着千年灵树凝结的营养液。
异香钻进气孔时,藤蔓上所有绒毛都竖了起来,那带着甜的腥,是菟丝花第一次有了味觉,刹时间,天地倒悬,蛰伏的灵脉在她纤弱的脉络里轰然炸开。
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不是晨露,是缔结契约时——宿主身体漫出的血。
猩红的血珠从黑痣处似泉眼般往外冒。
一滴,
两滴,
三滴,
……
涂偲的双眼艰难的撑开一条缝,反应片刻,才想起自己已从幽深的森林中爬出,有些记忆,也许可以让它停留在梦境中。
梦中,多了一张人脸,是个漂亮的人类女子。她似乎正在承受剧烈的痛苦,精致的五官微微扭曲,额角青筋突起,冷汗透着阳光沿着那根青色纹路蜿蜒而下……最终坠到菟丝花的花蕊上。
苦苦的味道,菟丝花伸出小藤蔓围着女孩的身体攀附而上,最后,在她的后背上找到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