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祜温润的嗓音在卢月照耳边响起。
&esp;&esp;霞光渐散,二人紧紧相拥。
&esp;&esp;“清明你知道吗,我和媛媛小时候一到了秋天就很欢喜,可以说比任何时候都要欢喜。”
&esp;&esp;“因为大人们忙着秋收,顾不上管你们对吗?”裴祜唇间带笑。
&esp;&esp;“是啊,我们两个小丫头也没什么力气,帮不上太多忙,也就是递个水,传个话,打个下手什么的。我和媛媛那时不过七八岁,有一日我们两家大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我俩就趁着马大娘不注意,躲在谷堆里藏着,想着让大人来找我们。谁知道,我俩藏得太好了,爷爷和马大娘在我俩躲的谷堆旁绕了两圈也没看见我们,我俩等啊等,直到等得睡着了,才被村民扒拉了出来。”
&esp;&esp;说到此处,卢月照轻轻笑着,像是在笑幼时的自己,“后来啊,我俩被自家大人给领了回去,那是我第一次见爷爷生那么大的气,他的巴掌都要落在我背上了,可最终还是没舍得打我,而是让我站在墙角,听他训话。我那时候才知道,爷爷和马大娘怎么找都找不到我们,他俩急得都掉眼泪了,还一家一家的找村民帮忙找我们,结果没想到,我俩竟然就在媛媛家的院子里。唉,媛媛被她娘亲收拾了一顿,自那以后,我俩就再也不敢和大人开这样的玩笑了。”
&esp;&esp;卢月照缓缓抬头,一眼就望进了裴祜的眸子,那里是她的身影。
&esp;&esp;“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消失不见,亲人是会那般着急伤心。所以……”
&esp;&esp;卢月照停顿一瞬,继续开口,“清明,如果你还有亲人在世,他们也一定担忧极了,说不定正发了疯地四处寻你。”
&esp;&esp;裴祜低头看着卢月照,想着她说的话。
&esp;&esp;“所以……等我们忙完了这些日子,找个机会打听打听你的身世好不好,如果你还有亲人在世,那就赶快回去相见,免得他们牵肠挂肚,魂牵梦萦。”卢月照说道。
&esp;&esp;亲人,他还有亲人在世吗?
&esp;&esp;裴祜想着。
&esp;&esp;但是此刻,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esp;&esp;卢月照看透他心中所想,出声宽慰道:“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你就能想起来啦,到时候你直接带着我去认亲,都不用我们再去打听了。”
&esp;&esp;她抬手摸了摸裴祜的头顶,他曾经受伤留下的包早就消了,只不过,他对于自己的身世,依旧没有记忆。
&esp;&esp;裴祜神情温柔,无比专注地看着眼前女子,“好,到时候我会告诉我的父母亲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要与我相伴一生的妻子,相信他们会和爷爷一样祝福我们,一生美满。”
&esp;&esp;话音未落,裴祜低头,在卢月照的唇上轻啄一下。
&esp;&esp;“梨儿,清明,饭好啦——”
&esp;&esp;卢齐明的声音从上院传到了此处,打断了裴祜的进一步动作。
&esp;&esp;“走吧,我们吃饭去。”卢月照挽住裴祜的手,两人一同向上院走去。
&esp;&esp;
&esp;&esp;经过多半月的忙碌,东庄村的村民也忙活完了地里的活,只有零星的扫尾事儿还剩些,如今,都在等着收粮食的商贩上门,好将多余的口粮卖出,补贴家用。
&esp;&esp;同时,这几日乡县里陆陆续续派了人手来收取今岁的粮食,上交国库。
&esp;&esp;因着今年的好收成,村民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见着官差也没有收成不好时的窘迫脸色,一个个都热情似火。
&esp;&esp;但没想到的是,之前被村民们招待得极好,本来高高兴兴的差役,这两日突然都变了副面孔,一个个神情严肃,也不和人谈笑了。
&esp;&esp;后来,村民们才知晓,差役的变化不是因为他们招待不周得罪了人,也不是因为上交的粮食成色不好,而是因为,朝廷又出了一桩大事。
&esp;&esp;继位刚过半年的新帝,驾崩了。
&esp;&esp;
&esp;&esp;这位短命的皇帝裴祷,再有两月便是他的二十五岁万寿节生辰,作为“先太子”裴祜同父异母的庶长兄,他自幼不受其父喜爱,二十多年来一直活在他的弟弟,太子裴祜的阴影之下,裴祜有多出色,他便在衬托之下更显暗淡。
&esp;&esp;太子暴毙,先帝吐血而崩,这才轮到他以“长子”身份继承大统,即位之后,他似乎拼命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有不输于他那个死无全尸的太子弟弟的能力,他开始大刀阔斧地想要做出一番政绩。
&esp;&esp;但是他太急了,急着把他父皇和太子弟弟的人剔除,建立起他自己的政治脉络,表面上看他是罢免了一大批诸如前太子太傅章晋一般的旧臣,也安插了些自己的心腹,可是,他自己想要推行的朝廷政令也没有落实几处。
&esp;&esp;相反,不但有些前朝旧臣依旧坐稳高位,而且,似乎还便宜了另一个人,那就是扶持他上位的叔父恪王,他父皇裴承俨一母同胞的幼弟裴承佑。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