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全都会死。
可如果他们只是作为明昭帝的臣子,不参与储君之争,即便有朝一日沈负登基,他们也可以好好活着。
骊珠不想他们将性命赌在自己身上,她怕她让他们失望。
“……要是公主不愿意补。”
裴照野岔开了话题,望着那边的身影笑:
“那把你的小长君送给丹朱也行,我看丹朱说不定更喜欢。”
骊珠顿时张大嘴:“可是……可是长君是宦官!”
“宦官怎么了?人家有人家的玩法,你少操心。”
“…………”
骊珠捂住耳朵,竭力让这句话从自己的脑海里消失。
此刻上午课业刚刚结束,有不少学子从讲堂内鱼贯而出,准备去膳房用膳。
早早等候在廊下的覃珣迎上前,微笑着与那几位经师打招呼。
有学子在一旁道:“那个就是覃氏的长公子覃玉晖吧?早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我爹老挂在嘴边,说我要有覃珣三成天分,都是祖坟冒青烟……也太夸张了点吧。”
“绝非夸张,他的文章我读过好几篇,言出为论,下笔成章,同龄人里几无对手,还没及冠就这么厉害,以后只怕大有可为。”
“那正好趁此机会,结识一番……”
几位学子商量着,极热情地迎了上去。
骊珠远远瞧着这一幕,心里却颇不是滋味。
裴照野随口道:“公子哥名气挺大嘛……他在雒阳城是不是也算得上个人物?”
真要如此,那覃珣依附在她门下,也算替她涨涨声望了。
“不知道。”骊珠嘟囔了一句。
“你不知道?”裴照野斜眼瞧她,“你跟他青梅竹马,你不知道?”
裴照野本是随口一说,也没真吃什么醋,但落在骊珠耳中,却愈发觉得酸涩。
他也是覃敬所出的儿子啊。
为什么覃珣可以在雒阳城里长大,在太学里受最好的教导,他却只能长在乡野,只堪堪识得几个字?
骊珠望着他,突然道:“要是和你青梅竹马就好了。”
裴照野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神色一僵。
“宫中禁军有最好的兵法师父,你要是五岁开蒙,七岁习武,或许不用等到二十岁,十六七岁就能上战场建功立业。”
覃逐云就是这个年纪去打仗的。
骊珠又忽而意识到,这样算,覃逐云竟然是他的曾祖父。
原来如此。
原来他的一身天赋,是从这里继承来的。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一片棠花飘落在她发间,裴照野垂眸替她摘去。
骊珠道:“只是突然想到。”
突然想到……突然想到就能说出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的话,她要认真说说那还得了?
裴照野忍住在大庭广众下吻她的念头,弯唇道:
“我要是能进宫,肯定不会专心学什么兵法,得在宫里天天带刀巡逻,看看有没有人偷偷欺负我的公主。”
骊珠笑:“那可太多啦,你带三把刀都不够用。”
“那我把丹朱和顾秉安也带上,丹朱一箭能穿两个,顾秉安心眼多,让他去搞宫斗他如鱼得水……”
骊珠一边听着一边跟着他走。
棠花铺在脚下,他并肩走在她身旁。
其实她小时候哪里那么多深仇大恨?
沈负和她衣食住行相差并不大,只比她多了个母亲的关爱而已。
覃皇后虽然巴不得她死,却也不敢在她舌头上来一刀。
要是跟他做青梅竹马,肯定也是她天天去他家带刀巡逻啊。
覃珣,哼,日子过得太好了给一巴掌。
薛道蓉,哼,欺软怕硬给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