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卿语踹了踹他的膝盖,看他跪得结结实实,才绕过他,去到吧台後方,打开专门放饮料水果的小型冰箱。
指尖划过酒味饮品,最终停顿在了混入其中的真货上——半瓶白葡萄酒。
秦年听不到向卿语的动静,心头慌得厉害:“卿卿……向卿语……”
米色的毛茸茸拖鞋慢悠悠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往上划去,是笔直的小腿,松松垮垮的大码五分短裤。
上身是棉质长袖T恤,下摆很长,背对着灯光,能看得见隐隐约约的腰线。
秦年脸色潮红,继续擡头向上看去,对上了一张久违的,恶劣的笑脸。
“卿卿?”乌黑的瞳孔怔怔地看着她,“酒?”
是的,向卿语拎着半瓶白葡萄酒站在了他面前。
手里刻着雕饰的酒瓶精致又高雅,和她的穿搭格格不入。
和秦年放在一起,倒是很搭。
“秦小少爷,没有酒精过敏吧?”向卿语很贴心,语气慢悠悠地,像是“临终关怀”一样。
秦年乖乖回答:“没有。”
可几乎是在他的回答落下的一瞬,酒瓶就递到了他的唇边。
向卿语笑着,好声好气地说:“你一口,我一口。喝不喝?”
醇厚的酒香气息扑面而来,秦年受不住地仰头看向她,躲开:“卿卿,我喝不了。”
秦年清楚自己的酒量有多差劲,第一次和父亲秦宴一起应酬,他就因为合作夥伴递来的一杯酒惹了祸。
他喝酒以後,会变得像个傻子,还会——
“喝。”向卿语固执地重复一个字,打断了秦年的思绪。
秦年张口要说些软话。
可他的嘴巴刚刚张开,酒瓶瓶口就插进了他的口腔。
冰冷的瓶口和牙齿碰撞,蜜渍桃子的甜还未蔓延开来,青柠皮的酸混着白葡萄的涩意便占据了整个口腔。
又甜又酸。
秦年抓住酒瓶,大掌连同她的手一同包裹在内,猛地拉开,低头躲避,扯开整洁的领带剧烈咳嗽:“咳,咳咳……”
酒液染脏了衬衫,衬衫贴在胸口的肌肉上,微粉色的液体和别的粉色混淆在一起,暧昧不清。
向卿语穿着休闲的家居服,从头到尾慵懒而衣冠楚楚,毛茸茸的米色拖鞋前,跪着的男人早已经衣冠不整,面色绯红。
“卿卿!我酒量不好——”
未等秦年话落,梅开二度。
“以防万一,再多喝两口吧。”
传闻秦年的酒量不好,以前跟着秦家主一起谈生意时闹了笑话,听说,那也是秦年第一次被他的父亲骂小废物。
小废物好啊,这样才方便灌醉了给她套话。
纤长的手指握着酒瓶擡得更高,酒液顺应重力大口大口地灌入秦年的口腔,气泡的酥麻压着舌头滚下,碾过喉管,胃里一阵冰凉。
秦年不管不顾地夺过向卿语手里的酒瓶。
可惜,没剩多少的酒液已经全部进了他的肚子里,酒瓶子在地上轱辘了一圈,钻进了长脚凳的底下稳稳停住。
秦年从酒瓶子上收回视线,站起身来,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恼怒,羞耻,无可奈何,沮丧。
复杂的情绪宣泄而出,没了眼镜的遮挡,也没了有心的遮掩,清清楚楚地落入向卿语眼底,她才冒出些迟来的心虚。
秦年觉得自己就像是转程跑过来给她欺负解闷儿的一样,想到自己醉酒以後会变成什麽样子,他顾不上和向卿语纠缠,急急忙忙要逃跑。
向卿语拦住他,“秦小少爷,酒喝了,我们还没聊天呢。”
秦年执着:“我要回去,向卿语,你让开,我今天不要留在这里。”
向卿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会在下雨,暴雨,而且你喝了酒,开不了车。”
秦年一向遵纪守法,也不想让林秘书在这样的时间和天气里来接自己,容易发生事故。
酒精的加持,向卿语的温声细语,这麽久以来的不眠不休,种种因素作用,精明的大脑变得混沌。
再看向向卿语那双眼睛时,大脑就这麽卡住了。
秦年想逃跑。
不止是因为他醉酒以後,会变得像个傻子,会很丢人,还因为,他醉酒以後,喜欢打开备忘录写日记。
他的备忘录很糟糕。
也绝对不能让向卿语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