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葬礼的通知是用雒烟的微信号在朋友圈发布的,幕後之人会不会露面,雒知心里没谱。
眼前人潮涌动,现场有自发为雒烟悼念的好心市民,还有许多自称亲属,但雒知没见过的人。
这不奇怪,毕竟她和雒烟也见得少,从小到大,雒知连生日会都没办过,第一次操办聚会,就是葬礼。好在有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全不仅墓地卖得一流,就连承包葬礼也有一条龙渠道,她已经决定以後自己的葬礼也交给小全来办。
葬礼过半,一辆通体黢黑的商务车驶来,停在山脚下。
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敏捷地钻出,他手中握着一把黑伞,又迅速将黑伞举过另一个人的头顶,同时一只手抵着车门框,迎他下车。
那人四十来岁,穿着灰色工装外套,他沿着石阶来到墓碑前,献了束花,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雒知。
“谢谢。”雒知收下,红包上没写名字,她也没问对方是谁,她不想知道,反正以後也没有还礼的机会。
那人似乎很有诚意地说了一句:“节哀。”
雒知向他微微鞠躬,表达家属的谢意。
那人又说:“在这座城市,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找我。雒烟是个好员工,可惜了,这麽年轻。”
看来是姐姐的领导,雒知撇一眼他:“那怎麽联系您?”
那人或许是客套,或许是真情实感,总之他没想到雒知这麽不客气,和雒烟的性格截然不同。
他递上一张名片,然後转身离开。
雒知拿着他的名片,在掌心敲了一下丶两下丶三下……然後被人从她手里抽走。
“普麓废料厂。”顾驭西装革履,这个继承了家産的人和前些日子见过的糙汉确实不同了。
“就去这里。”雒知本就坚定的决心熔铸成破晓的利刃,她要划开一道口子,看看里面究竟是什麽。
顾驭挪步上前,献上白菊花,又闭上眼不知在心底说了什麽,然後回过头问雒知:“葬礼上那麽多人,你为什麽盯上他。”
“和你一样的原因。”
“除了预知梦,你还会读心术了?”
雒知看向远处:“看眼色,从小就会。”
“你在明处,他们一定会处处提防你,所以……”
“所以,所以我的行为能够引他们注目,为你,或是你们,或是别的什麽部门,提供掩护,对吧?”
“对。”顾驭揉搓着手里的名片,这个中年男人的名片上散发着一股玫瑰花香。
一周後,雒知打车前往废料厂。
这里距离市区很远,网约车司机几度取消订单,最後加了200块返空费才有司机愿意去。
他们出了三环後又开了一个多小时高速,快到时还有大段的老路,周围一马平川,最显眼的就是厂区里的几根大烟囱,不间断地冒着滚滚白烟。
雒知在厂门口下车,几辆废料转运车驶出,她站到一旁避让,同时观察四周,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门口的保安随即注意到了她,拦着她不让进。
“你是做什麽的?”
雒知淡定地说:“来应聘。”
保安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你跟谁联系的?哪个办公室的,叫什麽名字?”
“稍等一下。”雒知摸出名片,瞧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这个,叫杨荃的,你认识吗?”
“什麽?”保安愣怔片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里面太大了,自己进去会迷路的,我马上向办公室汇报,他们应该会派人出来接您,您先进来坐一会儿吧。”
“好,谢谢了。”
没过一会儿,就来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束起高马尾的年轻女人。
“你好,我叫黄琪,是这里的办公室负责人。”
雒知冲她点点头:“你好,我叫雒知,贵司招人吗?”
“姓雒……”黄琪顿了顿,没说什麽,她热情地带雒知去办公室。
雒知跟着她先进了主体大楼,一楼是展厅,布满了废料厂的科技成果,有人正在接待访客,她们乘电梯上了三楼,穿过中控室时,雒知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在监控什麽?”
黄琪停下,带她走进中控室参观起来:“中控室相当于我们厂的大脑,无论是废料的进料速度,锅炉丶发电机组的功率,焚烧炉内的温度……所有的数据都会展示在这里,工程师每天二十四小时监视,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哇,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