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驭是不可能现在去的,他一走,谁知道她们会发生什麽事。
雒知又说:“待会儿你的同事来了,看到你穿这样也太不正式了,快去换。”
“现在不换。”顾驭又说。
“去。”雒知一定要让他现在去,因为她有话要回答芙雪遥,而她不想让顾驭听见。
顾驭听得出她的意思,但他还是不情不愿,最後拗不过她,只好妥协:“我很快就下来。”
听着他们的对话,芙雪遥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碾得粉碎。
顾驭上楼後,雒知平复了情绪,抛开芙雪遥是杨荃女儿这一身份外,其实她又有什麽错呢。
雒知平和地对她说:“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在意你的男人这样,你在为难他,也在为难自己。你不愿意接受治疗,这是你的自由,我没有资格劝你,我只是想说几句真心话。说到底,这世上有什麽真正值得留恋的人吗?除了你的意识,别的都是虚无,你不喜欢他,他就什麽也不是。你的执着不能给内心带来宁静,在你生命的最後时间里,做能让你开心的事,值得你花心思的事。”
芙雪遥的脸抽动了两下:“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原本就在享受最後的时光,是你们,你们打扰了我的生活,现在却叫我放下?”
对于芙雪遥的理论,雒知不想和她争辩,她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至于芙雪遥听不听,不重要。
芙雪遥从雒知的话里,看出了雒知的弱点,她认为雒知僞善。
下一秒,芙雪遥就不再咄咄逼人,她改变话术:“我一个将死之人,就一个月的命了,你就不能把顾驭让给我?一个月而已。明明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为什麽一定要破坏呢?”
她想,既然雒知这麽拿得起放得下,为什麽不能让出一个月,这又有多难?
“一分钟都不可以。”
雒知坦然地回答,没有半分愧疚:“他又不是一个东西,我们不是在二手市场谈买卖,你需要尊重他的意愿,但如果你问我,那我一分钟都不愿意。”
芙雪遥没料到,雒知竟然装都不装,另一个没料到的人是刚换好衣服过来的顾驭。
但他听得很满意。过去,他总因为感受不到雒知的情感而暗暗不安。
“你们真是一对狗男女。”芙雪遥嗤笑着,她又问顾驭,“如果我爸不是杨荃,如果你先认识我,你会不会……”
“不会。”顾驭没听她说完,直截了当地告诉她答案。
不会,这两个字彻底激怒了芙雪遥,也让她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杀了他们,杀了这两个人。
她不再掩饰,上下打量雒知,她讨厌雒知这副内心安定的样子,冷笑着说:“你和你妈,都是婊子。”
“闭嘴!”顾驭的眼神从暴怒到挣扎,挥起的手悬在半空。
芙雪遥继续笑着看他们,眼皮一擡:“你要说你不打女人,是吧?”
雒知面无波澜,她竟然在认真思考芙雪遥的话,空气仿佛凝结了一瞬,连呼吸都被生生掐断。
直到一声怒骂传来。
“他不打女人,我打!”话音未落,池月牙已经朝芙雪遥的方向扑去。
慢了一步的纪强连忙上去拦她,但又不好真的碰到她们,毕竟男女有别。
这场景,是大家都没预想到的。
雒知真的慌了,她来不及反应,推了顾驭一把,越过他去拉池月牙。
“月牙,她生病了,你千万不要犯傻。”雒知半抱着池月牙,试图把她们分开。
池月牙正在气头上,才不管那麽多,扯住芙雪遥的衣领就往後拽,芙雪遥被反勒着脖子,根本不是池月牙的对手,但嘴里依然不停地骂着难听的话。
而雒知也拉不住池月牙,情急之下,她竟然松开池月牙,去抱住了芙雪遥。
池月牙的巴掌悬在雒知头上,大家都镇住了。
“搞什麽!”顾驭两步迈过去把雒知拉了过来,站在中间,分开芙雪遥和池月牙。
“你发什麽疯?”顾驭垂眼看着眉头紧锁的雒知。
池月牙也冷静下来了,芙雪遥深深吸气,她没有再闹下去,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让她想吐。
顾驭又把物业叫来,他让物业不准再放非业主进来。
物业经理见到那麽多执法人员,一时也吓到了,连忙表示会加强访客管理。
“芙小姐,请吧。”纪强也是有苦难言,他们要保证芙雪遥的人生安全,但没有权利限制她的人生自由,这也就导致她总是给他们找茬。
闹剧散了,雒知向池月牙解释:“月牙,我不是充好人,只是你不能打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我就是听到她说那两个字,太气了。”池月牙让她不用担心,便和纪强他们一起走了。
“其实芙雪遥有一句话说的对。”看着一大群人的背影,雒知叹了口气,“那些员工怎麽办。”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顾驭拉她回家。
过了会儿,检修电路的工人来了。
他提着工具箱,穿蓝色Polo领短袖,戴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顾驭要去上班,他让沈风带着电工把这栋别墅的线路都检修一遍,于是电工拉了闸,屋子里只剩自然光线。
雒知坐在客厅,见他们上上下下地忙活,若有所思。
突然沙发面细微震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拾起腿边的手机一看,是闹钟响了。
闹钟标签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