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妺喜,在脑海中不断提醒自己,这可是和自己有着情谊的,过去的朋友,但那个念头也仅仅只存在了一瞬间,片刻之後,她将碎发藏在耳後,握紧了手里的刀。
时刻提醒自己是规则的守护者,即使这样看起来冷漠无情,即使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异类。
很多时候,周媚也看不明白她自己。
站起身的时候,她擦干净刀身上的血,无奈地看了一眼妺喜。
“不值得。”
她替妺喜回答了。
周媚离开的时候,月亮高悬在天空上,她叹了口气,拿着手里的刀,再没回头。
她想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可以利落的将那把刀插入妺喜的身体,她也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什麽要留下那一寸,留下那半个时辰。
周媚觉得所有的一切根源都在妺喜爱上的那个神秘的男人身上,于是她想方设法找到了那个男人。
找到那个男人的那天,天空中暖阳高照,照的人懒洋洋的。
周媚的眼睛盯着不远处那个正在农忙的男人,过了很久之後才自嘲的笑笑,眼前的这个男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远不如她在人王身边看到的那些权臣。
论样貌他不出衆,论家世他排不上号。
周媚不明白妺喜究竟喜欢这个男人什麽。
她从天亮蹲在男人不远处的地方,一直待到了天黑,天黑之後,妺喜心爱的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她。
那男人浅笑盈盈的走过来,塞给周媚一个馒头。
这一瞬间,周媚忽然明白了妺喜喜欢的是他的善良。
过了一会,那男人又问:“姑娘来自何方?可有住处?”
这是个偏僻的小村落,周媚来的时候偷偷的,谁都没说,她不想要其他人知道妺喜有个这麽丢人的过去。
“这地方偏僻,姑娘一个人或许不安全,要不跟在下回家去。”
“好。”
鬼使神差的,周媚答应了男人的提议。
她跟在男人的身後,一路跟着男人回了那个茅草屋,还没走到的时候,周媚就看到了,有个妇人等在门前。
见到他们回来,那妇人小跑上前,殷切地望着男人。
然後周媚听到那妇人说:“相公,你可算回来了。”
这一瞬间,周媚又在心里替妺喜感慨道,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聪慧远超常人的妺喜,为何偏偏没有发现,自己心爱的男人是有家室的?
再後来的话,她已经什麽都听不进去了。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那一整晚是怎麽渡过的,她满脑子都是妺喜死前的那双眼睛,她忘不掉那双闪着光的眼睛。
她忘不掉妺喜回忆那个男人是露出来的眼神。
这一个晚上,她终于醒悟,人心都是复杂的,不可捉摸,不可参透。
离开前,她特意问了男人的名字,那时候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记得那个男人说自己姓梁。
看着破败的茅草屋,周媚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离开之後,傍晚她又蛰伏回去,刚刚回去,她就听到了茅草屋里传来那个妇人的声音,她的身边还有个男人,那男人并不是妺喜心爱的那一个。
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之後,只觉得世间因果,真实不虚。
她冷笑一声,趁着屋里两个人抵死缠绵的时候,放了一把火。
漫天火光中,周媚就那样慢慢远去,她走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回头,离开的路上,她只觉得真是个荒诞的故事,荒诞到让人发笑。
于是,她笑了,只是笑的时候,眼角的泪水不停溢出来。
她看不明白自己,看不明白妺喜,更看不明白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