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很早之前,在搬家或是转学的时候他极力反抗,在收到不喜欢的礼物时大发雷霆,在父亲缺席他的家长会和亲子活动时离家出走,那么也许他就能早很多年看到父亲的怒火了。
可即便他乖了这么多年,在肖远山眼里,他仍旧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看到自己的爸爸娶妻生子会大吵大闹、会使出招数阻止宝宝诞生的孩子。
在爷爷奶奶眼里也是,在乡下的时候,爸爸在电话里和老人报喜,老人立刻就将免提关掉,甚至走远了去听电话。
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为什么不相信他是一个希望父亲也得到幸福的孩子呢?
这样的不信任,也是爱吗?
心里似乎空了一块。
黑暗的天花板变成了广袤的宇宙,肖趁雨觉得自己像是失重了,漂浮着,找不到着陆点。
好冷。
好孤独。
怎么才能温暖一点呢?
汪池在沙发上睡下,但始终睡不着。
肖趁雨看起来状态很不对劲,这样的状态他在乡下也见识过一次,那时肖趁雨回了一趟爷爷家,再回来就这样了。
可那时肖趁雨还会哭,还会将鼻涕都抹在他身上,现在肖趁雨甚至不愿意在他面前哭了。
正在担心着,汪池听到了扭门把手的声音。
随后是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很快,被子被掀开,有人挤了进来,身体与他贴紧。
汪池惊喜地睁开眼睛。
沙发太狭窄,他怕人掉下去,伸手搂住了。
肖趁雨趁机将头埋在汪池衣服上。
不多时,汪池感觉衣服上一片濡湿。
“宝宝。”
汪池心疼万分,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搂住怀里的人,轻轻拍他的后背。
“你叫我什么?”肖趁雨声音里带着浓厚的鼻音。
“宝宝。”汪池又叫,低头将唇印在他额头。
但在他叫完之后,肖趁雨哭得更凶了。
在刚才的电话里,在那头有婴儿在哭时,肖趁雨清楚地听到肖远山说了一句:“宝宝,不要哭。”
那时肖趁雨已经眼眶含泪,他下意识以为那句话是在对他说的,他可以凭借这五个字原谅肖远山对他发脾气,可是他很快反应过来,那句“宝宝”不是在叫他。
家里有了更小的孩子,那个婴儿才是宝宝。他已经长大了,是大人,是哥哥,他想,肖远山大概早就忘了他曾经说过的“你是爸爸永远的宝宝”。
汪池见他哭得厉害,慌乱起来,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