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蔺怀钦伸过来的勺子,影九迟疑许久,才小声唤了句,“……主上。”
“嗯,有话要说?”
“属下…“影九很是紧张,硬着头皮说:“属下认识那晚的刺客。”
“你认识?”
蔺怀钦想起,那日影九也是与这刺客见过面的,还往他头上砸了个酒壶。
“是,”影九的声音轻轻的,像他的人一样,温驯无害,“属下以前值夜的时候见过他一回,他是宗主身边的二等侍卫。”
宗主。
原主的父亲,夜泉宗的宗主,蔺迟玄。
但蔺怀钦现在没空深究为何做父亲的要派人刺杀儿子,他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件事。
他放下手中的勺子,膝盖朝前挪动,盯着他的眼睛笑问道:“小九怎麽记得如此清楚?”
若不是特别留心,又怎麽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关注?莫非这也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局?
蔺怀钦的视线加深,捏着他的下颚逼他与自己对视。
丝丝冷意沿着目光游走过了四肢百骸,影九局促地收紧身体,连忙解释,“…这是影阁对护卫组影卫的要求,要对主上身边的人和物过目不忘,才丶才能更好地护卫主上。”
合情合理的解释,但蔺怀钦依旧没有拉开距离,探究的视线依然从头到尾地包裹着他。
“先前怎麽不说?”
影九张了张嘴,脸色一下就白了,“属丶属下……”
见蔺怀钦神色愈发冷淡,影九心下慌张,再不敢有所隐瞒,“主上恕罪,影阁有训,主上未问话的时候,影卫绝不可主动开口,否则当敲齿拔舌,以示惩罚。”
蔺怀钦若有所思,“既如此,小九为何违抗戒令也要告诉我?不怕又被拖到刑房里吗?”
尖锐的问题让影九猛地缩了下,他眼里满是哀求,颤抖的唇瓣几经开合,艰难地剖白,“影九是主上的属下,主上忧虑,属下,属下只是想帮……”
说到这里,影九不敢再说一个字。
帮。
他在说什麽,自己一介影卫,有什麽资格帮主上?
他收住了声,换成了那句公式又刻板的话语,手无足措,“…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
蔺怀钦轻笑一声,眼中的冷意漾成了一池春水。
“小九一心为我,怎麽会有错呢,”蔺怀钦放开他的下颚,安抚似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抱歉,我方才情绪不好,吓到你了。”
影九慌忙垂着眼睛,依旧是那几句话,“属下不敢。”
他的脸色很差,依然没从要被送去刑房的恐吓中抽出身来。
“我不会送你去刑房,”蔺怀钦自觉有愧,语气极软,“是我不好,不该用这个伤害你,昨晚承诺你的,我会记得。”
影九想起昨晚蔺怀钦对他说的话,连忙跪直身体。
他一介影卫,怎可白受主上的承诺。
在蔺怀钦的默许下,影九捧起蔺怀钦的右手,带着他,按到了自己缠满药纱的胸口上。
“主上。”
蔺怀钦的掌心处传来鲜活明朗的跳动。
影九看他一眼,驯服地压下视线,带着决然的坚定,恭敬无比。
“属下只属于主上一人,若主上不嫌,属下愿剖心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