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伤势相对较轻的影六,下了命令,“影六,带他们回去休息,再请秦砚冰过去。”
影六往不远处看了一眼,谢引瑜和影四朝他点头,示意他放心,他才应了是。
机关阵已经完全啓动,各式各样的毒针弩箭朝阵中的陆承宣和影鸮而去,能听见内力轰开机括的震响,也能听见血肉被搅动的粘腻。
谢引瑜盘坐古树枝头,时不时甩入几枚暗器,给阵中二人添乱。
蔺怀钦靠坐在墙根下,捂住肋下伤处,不动声色地将染血的黑衣裹紧。
自己是主心骨,决不能倒。
机关阵是最後杀招,若是陆承宣依旧能毫发无伤地闯出机关阵,他只能,以命相搏。
他微微擡头,看向天边圆月。
不知道小九回到玖宁院了没有,不知道影六把秦砚冰请过去了没,不知道其他的影卫和弟子们伤势如何。
蔺怀钦沉默着,把脸埋到双臂中间。
辘辘的轮椅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影四的声音难掩焦急,“主上,机关阵被毁得的差不多了。”
突然,机关阵里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
“影鸮!”
蔺怀钦心猛地一沉,霍然起身。
不到两息,陆承宣就握着两柄冰凌,像一尊杀神一样,一步步地,从坍塌的机关阵中走了出来。
血红的眼睛剜了蔺怀钦一眼,陆承宣停下脚步,把昏迷不醒的影鸮拖了出来。
影鸮身上有无数的箭簇和刀伤,满头满脸都是血,双目紧闭。
而一旁的陆承宣,虽然也狼狈异常,但不难看出,他被影鸮保护的很好。
陆承宣跪坐在他身边,毫不犹豫地打开关着冰泉花的匣子,逼退向前攻来的谢引瑜和影四,摘下了三四朵花瓣,放在影鸮的眉心上,手指聚集着内力,轻轻点了上去。
柔和的光晕迅速笼罩了影鸮。很快,影鸮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整朵冰泉花能净骨洗髓,如获新生,若是部分,只能加速伤口愈合,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把千辛万苦才取到的冰泉花拆开使用。
影鸮艰难地聚焦视线,先看到陆承宣,又瞥见他手中残缺的冰泉花,整张脸因内疚白的瘆人,“……主上。”
陆承宣把影鸮拽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颊,“给我活着,听见了吗?”
影鸮蹲坐在他身边,像个大型犬,闷闷地应声,“是。”
“好了,”陆承宣朝几人随意一指,“去把他们杀了,我们回家。”
双刀出鞘,被影鸮紧紧地握在手里,他率先锁定了坐在轮椅上影四,一步步朝影四逼近。
谢引瑜早就从树上跃下,横扇挡在了影四面前。
而陆承宣的视线则落到蔺怀钦身上,浸满了血的靴底踩着枯叶,朝他走来。
蔺怀钦毫无畏色,甚至拔出了匕首,往前走了几步。
鱼死网破也好。
至少,小九能活下来。
冰锥刺向蔺怀钦心口的刹那,一道人影飞快地踢开陆承宣,夺下他放着冰泉花的匣子,高高举起。
陆承宣踉跄了好几步,缓缓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迹。
他的视线,钉在了来人身上——
陆承昊。
蔺怀钦从没见过陆承宣这样的神色。
扭曲,变形,甚至有种压抑到腐烂的错觉。
陆承昊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飞身踢开朝他扑来的影鸮,手中聚集内力,把陆承宣拖到了自己面前,保养的极好的手掐住了陆承宣的脖子。
陆承昊手中用力,逼迫他跪下。
“好狗,见到主子,怎麽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