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摊牌后,李秋月像变了个人,以前心思全在公司,家里什么都顾不上。
但这几天,她一直待在家里,给我做饭,洗衣服,家里总能听到她忙碌的脚步声。
说起来挺可笑,母亲去世的早,我从小就盼着家里能有个人气儿,能有这种被照顾的温暖。
刚没了妈那会儿,是秋月让我重新尝到了这滋味,这样的温馨陪伴是我一直渴望的,后来家里生意越来越忙,她便只顾着忙公司,那种暖和气儿,又一点点冷了下去。
这些年,随着我渐渐长大,我渴望秋月把我当作男人当作丈夫一样对待。
像个妻子一样每天清晨能看到她忙碌的背影。
兜兜转转,如今秋月再次回归家庭,但这种带着愧疚的温柔,让我觉得难受,甚至带着刺,扎得我疼,让我喘不过气,只想逃离。
现在,也许我更想要自由。
又是一个周末,一大早,秋月擦着家具的背影在晨光里晃成模糊的白影,我倚着门框,看她用力拧干抹布。
忽然觉得,那些被她擦过的桌椅,都成了隔在我和她之间的东西。
她这种补偿式的温柔,让我心里冷,每一次呼吸都觉得不舒服——
自那天摊牌后,我对她的依赖正在消失,露出了底下冰冷坚硬的东西。
她总想保护我,把我裹在一个叫“保护”的茧里。
她不知道,这茧里面,每一根丝都带着细小的倒刺。
“请个保姆吧。”
我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她手里的相框晃了一下。
她手指猛地抓紧相框玻璃,光在她眼睛里闪了一下
“怎么突然要请保姆?你从前不是最讨厌陌生人吗……”
“你要忙公司——”
我话没说完,目光落在她垂下的头上。几缕碎被空调风吹得轻轻动。
这让我猛地想起那年夏天,她俯身替我捉虱子时,头扫过我眼皮的感觉。
那时她看我的眼神很专注,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暖意,连落在我脸上的头都让人觉得安心。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温柔。
“家里找个人就行。”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怕再这样天天对着你,连呼吸都会变成一场无声的对抗。
她的手悬在半空,抹布滴下的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泪斑。
她的手停在那里,抹布上的水滴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过了很久,她转过身,带起的风掀动了窗帘。阳光照在她微驼的肩膀上,我才看清她睫毛在阴影里微微抖着。
“……好。”她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都沉了。
我看着她转身继续整理书架,背挺得直直的。
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我第一次真正像个男人一样和她对峙,虽然这时的我,在她眼里大概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也许在这场漫长的、名为保护的困局里,我们都被困住了,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像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也许是为了补偿或者讨好,关于我的事,秋月总是立刻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她带回来几个保姆让我挑。
说实话,我对陌生人没什么亲近感,本来就内向。
家里突然多一个外人,我心里不愿意。
但为了不再天天面对秋月,也为了试着摆脱对她的依赖,我必须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接触陌生的人。
最后,我挑了一个看着挺和善的中年阿姨。
家里的房子是复式的,一楼是我和父亲的卧室,二楼有两个卧室。一个秋月在住,另一个一直空着,秦阿姨就住那里。
安排好一切,我把心思放回学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