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在礼部这半年可不止是去查吏部那些人了,他还暗中派人在民间为谢云程造势。现在全大周的百姓都知道谢云程是一个受权臣胁迫的小皇帝,但他贤明温和,爱民如子,若有一日他能够重握皇权,大周百姓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温郁在暗中搞的这些小动作果然起了一点作用,只要没有什么意外,谢云程还是比较得民心的。
温郁率先开口:“陛下今日来为微臣送行实乃微臣之幸,只是不知陛下来微臣府上的事,王爷可曾知道?”
这温郁被宣凤岐折腾得怕了,就算此时此刻他也提心吊胆的。谢云程放下手中的茶杯冲着裴砚使了一个眼色,裴砚立刻心领神会:“早在三个月前襄王就把监视陛下的那些宫人侍卫全都撤走了。今日来时我与陛下的亲兵也仔细勘察过了,你这府上并无人监视。”
温郁听到这话后露出了一颇为欣慰的笑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一晃眼,陛下连自己的亲兵也有了。”
谢云程笑了一声:“温大人的赞誉孤实在承受不起。孤在皇宫中遭遇过刺客毒杀,所以孤请示过皇叔,他便同意让孤亲自去挑人了,这些人都是孤亲自挑选的,所以孤信得过他们。”
温郁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陛下有这些心是好的。但是驾驭下面的人一是因为权,二便是因为利。陛下在树立威信的同时,也别忘了给下面的人好处啊。”
谢云程听到他这话后露出了一丝深沉的笑容:“原来温大人还懂得如何驾驭手底下的人啊?”
温郁笑了笑:“只不过是在这官场浸淫久了略懂些皮毛罢了。陛下今日既然亲自来为微臣送行,那肯定不止是为了跟微臣说这些的吧?”
谢云程听到他这话后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是。此次前来,孤确实有一件事要求温大人去办。”
温郁离开席位欠了欠身子:“请陛下吩咐!”
谢云程见状微蹙了一下眉:“温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话音刚落,还未等温郁反应过来,裴砚就一下抓住了他的衣角拉他坐下来:“就是,这里又没外人,好好说话便是。”
温郁在官场待久了,行礼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了。纵使谢云程刚刚说过“不必拘礼”,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遵守那些繁琐的礼法。
温郁回过神来:“是,请陛下吩咐。”
谢云程接着说道:“皇叔派你去颍州是不是还交代过你别的事情?”
温郁顿了一下,他紧锁起眉头来:“是,陛下是如何得知?”
谢云程继续说道:“孤知道皇叔是要你去颍州找一个名叫香莲的人,她以前是孤的心腹。孤初登基的时候腹背受敌,所以孤不得不送她去襄王府去打探皇叔的心意,之后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关进了大理寺。她为了不供出孤是背后主使者便被皇叔赐死了,但如今皇叔派你去颍州找她,那就说明她还活着。如果温大人真的赶在皇叔的人之前找到她的话,请你务必将她交到孤的手上。”
温郁听到谢云程这番话后大致理清了这个名叫“香莲”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不过他现在又紧锁着眉头看向谢云程:“自然,陛下的交代微臣会尽力而为。只是微臣不明白的是,既然那女子是陛下的心腹,她之前被送入大理寺自身难保,不向陛下求救保住陛下倒是情有可原,是个忠心护主之人,可是她现在还活着,那她为何不来皇宫找陛下呢?这天底下可没有比陛下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若王爷真的再想杀她的话,陛下大可联系微臣以及朝中言官保住她,众人进谏下王爷恐怕也不敢轻易动陛下身边的人啊。”
是啊……谢云程就是不明白香莲为什么从宣凤岐手中逃脱后不来找他才纳闷的。而且香莲手中有以前昭德王府的那对玉佩,她所言不虚,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两年也从未有过什么异常的举动。而且他还是昭德王谋反一案唯一的存活者。
现在什么都是未知的,他只有找到了香莲亲自问他才能真相大白。
谢云程低下头来默默思考了许久:“她以前是在宫中秀房当差的,也会一些武功。那个时候孤身边并没有可用的人,所以孤选择相信她。如今她从皇叔手中逃脱却不回皇宫,所以孤不明白……”
他想相信香莲是有苦衷的,或许宣凤岐从未放过她,导致她一直不能回皇宫。他在这个世上能相信的人不多,他真的不愿意相信这背后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温郁看到谢云程那幅纠结复杂的表情之后点头说道:“陛下暂且不必为此事心烦,若微臣先王爷一步找到香莲,就一定会把她送到您身边的。”
谢云程听到温郁应下这件事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多谢。”
温郁今日与谢云程的交谈后,他知道这孩子吐字清晰,条理清晰。或许他懂得更多东西,有耿志山的教导他或许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他现在甘作宣凤岐的一只傀儡肯定在等待一个时机,早晚有一天他会将操控他的人全部撕碎。
谢云程临走时,他偷偷交给了温郁一道军令,那道军令是他向耿志山求来的。耿志山当年在颍州当过差,所以颍州军营中也有他的一些旧部,谢云程身在玄都城中帮不了温郁太多,希望耿志山的那些人能协助他一把。
谢云程谈完话后也是悄悄就走了。
他知道他与温郁现在还不宜太过亲密,免得被人看见了传到宣凤岐耳中,宣凤岐又要防备他们两个。其实按照谢云程的意思,温郁现在照宣凤岐的意思办事就挺好的,他知道温郁是对宣凤岐的顺从之举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温郁的心始终向着他,他也不愁那日会抓住机会夺下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