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所谓诗,意之达也,能用适宜措辞表达心中所想,就是好诗。
宾客齐至,江篱亲自开题——‘念’。
念?
一拿到题,众人皆松口气。念字延伸颇多,用此字可是太好作诗了。
才子才女略作思考便纷纷提笔落字,只有怀夕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念?
她的念是爹娘,是哥哥。
是已不在世之人。
及笄之前,她没想过有什么大抱负,只愿替哥哥陪在爹娘身边,为她们尽孝。可天不如人意,偏偏是她害死了爹娘…
耳边熙熙攘攘,鼓掌声,赞喝声,全都呼啸而过,她像汪洋大海上一叶孤舟,找不着归处。没了爹娘,谁还会为她掌灯?
“王妃,王妃?”
身边一女眷唤她,怀夕才清醒过来“嗯?”
“大家都读了自己的诗,听说王妃的诗赋乃是王爷亲自所教,想看看王妃文采。不过王妃这是…没有所感?”
“念字可是最好作诗的了”。
此话一出,怀夕抬眼环视一圈,所有人有意无意嘴角噙着笑,在看她笑话。
相反杜柔,慢悠悠地喝茶,轻缓地放下杯子“姐妹们莫要为难,怀夕妹妹今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许是身子不舒服”。
懂了,杜柔手段。她一个婢女出身,没有名门贵族姐妹,而她杜柔,不但有,还不少。
女眷之间的斗争,不讲究动手动脚,只言语讽刺。可惜了,这些也许能让别人颜面尽失,可是对她宁怀夕,不行!
“巧了,刚想出一首”。
只要求念,又没说是谁的念。她写他人念,亦为念。
她也没提笔,直直站起身,走到杜柔面前
“闺中空自苦,郎意早他投。晨妆理云鬓,夕泪染枕绸。笑问痴心妾,尔情值几筹?”。
诗,不是好诗,也不押韵,但字里行间的讽刺意味,若是刚刚没有打盹,必然听得懂。
怀夕轻笑着“我天赋不高,虽有王爷教导却也只能写出这种拙作,不知姐姐觉得如何?”
杜柔捏着杯子的手一寸寸收紧,但面上还要不显分毫,摆出一副甜美的笑容“妹妹的诗是王爷教的,自然是极好的”。
“我既已是王妃,以后各府宴席上姐姐还是直呼王妃较好,这样显得姐姐名门望族出身更知书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