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秦千风就攥着那枚黑玉令牌站在了命书阁前。
门轴出一声极轻的吱呀,命书子的声音先飘了出来:"进来吧,秦小友。"
静室里的人跟着鱼贯而入。
林婉儿的命纹玉用红线勉强系着,每走一步都出细碎的脆响;洛青岚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在门框上蹭出半枚暗红指印;白墨生的佩剑在腰间轻晃,剑穗扫过青砖缝里的青苔——这是他昨夜在静室布下三重守心阵后,第一次松开按剑的手。
命书阁比平时更暗。
七盏青铜灯只点了一盏,暖黄的光落在命书子模糊的面容上,像蒙了层雾。
他的手指抚过秦千风递来的黑玉令牌时,袖口滑下三寸,露出一截泛着青灰的手腕,"这是钥匙共鸣器。"
静室里的呼吸声突然重了。
"用于召唤其他钥匙持有者的意志投影。"命书子的声音里多了丝裂痕,像是千年古卷被人硬生生撕开,"你已经被列入回收名单。"
秦千风的银印在胸口烫,这次不是灼烧,是钝痛,像有人用细针一下下挑着皮肉。
他想起昨夜黑袍人疯癫的笑,想起镜像世界里那些扭曲的命轨——原来他们不是被命运戏弄的蝼蚁,是被标了价码的货物。
"我需要确认。"洛青岚突然开口。
她的簪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抬手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命书案上的纸页簌簌作响,"天机阵的余韵还在。"
不等命书子应声,她已经席地而坐。
指尖在虚空划出紫色纹路,额角很快渗出冷汗——这不是普通的推演,是要逆着命河溯源。
林婉儿刚要上前,被白墨生轻轻拦住。
长老的目光扫过洛青岚颤抖的指尖,又落在秦千风攥紧的拳头上,最终落在命书子身上:"需要多久?"
"半柱香。"命书子的手还覆在令牌上,"但她会脱力。"
林婉儿咬了咬唇,从药囊里摸出一颗朱红药丸,放在洛青岚手边。
这是她昨夜用命引玉碎的残渣炼的,专门给命师补元气——尽管玉碎后再难续,但总比没有强。
"变量所在世界的命运线收束了。"洛青岚的声音突然颤。
她的推演阵图原本像漫天星子,此刻却成了被手揉皱的绢帛,所有光线都往中间绞成一团,"有东西在推,像像用筛子筛沙子,只留最合用的那部分。"
秦千风的后槽牙咬得疼。
他想起高尔村被山洪冲毁的那个夜晚,母亲抱着他躲在石缝里,雨水顺着她的梢滴在他后颈,凉得刺骨——那时他以为最可怕的是天灾,现在才知道,真正的洪水,从来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我查到了。"林婉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她不知何时翻出了怀里的命引典籍,泛黄的纸页被她捏出褶皱,"关于钥匙持有者的记载在《九界命典》残卷里。"
她的手指停在某一页,烛火映得字迹忽明忽暗:"每一名钥匙持有者都拥有改变世界规则的能力,但他们必须彼此相遇三次以上,才能真正激活钥匙之力。"
"相遇三次。"柳寒音突然轻笑一声。
她不知何时倚在了书阁的柱子上,素白的裙角沾着静室里的碎瓷片,"我们在高尔村第一次见,在试炼空间第二次,在镜像世界第三次秦千风,你说,这算不算?"
秦千风的银印突然剧烈震动。
他按住胸口,能清晰感觉到那枚玉印在皮肤下跳动,像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