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不断。
一声接着一声。
西初对于面前的境况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上一秒还在大户人家里,这会儿睁开眼,自己被丢到了这么一个全是垃圾的地方。是她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所以惨遭抛弃?
西初想起了昏迷前锦书的目光,或许是锦书是个二五仔,趁着她昏迷不醒将她丢到了这个鬼地方。西初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过分虚弱无力的身体让她没法很好的去思考,西初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她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现在却被丢到了乞丐堆里来了。
这群人分明就是在欺负她病弱。
病弱的西初一口气没提上来,昏了过去。
她的身体太过虚弱了,虚弱到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哪怕无法接受想要逃离也毫无办法。
再次醒来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西初只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脸,她心里吓到不行,勉强睁开眼,瞧见的是却是一个苍老的老头,他的皮肤都皱到了一块去,若是有苍蝇飞到那上面,怕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的手上都是裂缝,在这寒冷的室外,也是衣不裹体的装扮。
西初感觉到了一点的不对劲,比起那点不对劲更多的还是出于某些心理问题的不安带来的恐慌。西初在想自己要怎么逃离眼前的这个境况,她现在摆明了没有任何的还手力气,只能任人宰割,这种仿若砧板上的鱼肉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间,西初想张口叫一声救命,她嘴唇微动,一个声音还未发出,那只苍老的手先捂住了她的嘴。
西初唔唔挣扎着,紧跟着那只手,将她的鼻子也捂了起来。
“爷爷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爷爷,下辈子一定要睁大了眼睛,不要再投到我们这种人家来了。”
难以呼吸的感觉将西初包围了起来,西初顾不得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想着快些挣扎开来。她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明明对方是一个老人,明明她还是个年轻的……西初忽然瞧见了自己抬起的手,那是一只小小的,小小的,并非是养尊处优却只剩下皮包骨的大小姐的手。
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涣散了起来,面前人的模样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她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双眼。
她死了。
西初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小阿十,你在想什么?”
有人推了她的肩头一下,西初听着声音往上看去,来到她身边的是一个扎着两个小包包的小丫头,她穿着和她一样的粉色罗裙,是这个府中所有的下等丫鬟都会穿着的衣服,也就是工作服,一人两套,方便换洗。
小丫头推了她一把后便在西初身边坐了下来,她从地上扯下几根杂草,随手揉了揉开始编扎了起来。
她叫十一,是刚入府没有多久的小丫鬟。
西初转过脸看向了自己虽小但上面有着许多细小伤痕的小手。
她又活了。
在她睁开眼之前,她分明还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每天被名贵药材养着,好歹也能吊着一条命,西初本以为等自己病好了便可以在新世界大展拳脚,可一吐血一闭眼再一睁眼,她变成了个孩子,一个还未活上一天就被一个陌生人活活捂死的孩子,她甚至是到死前才知道,自己是个孩子。
而现在,她又活了过来。
她现在依旧是个孩子。
一个被父母卖进了大户人家里做丫鬟的孩子。
西初脑袋有些混乱,不知道是当久了病小姐脑袋昏沉久了所以事情都想不明白了,还是因为这具身体是孩童所以她也没法想清楚事情。
为什么她受了伤,就是真的死了,一般不该拥有不死光环吗?哪怕是真的死了也该有复活甲吧?
西初反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翻过来,摆过去的,瞧了又瞧,愣是没能将手看出一朵花。
不管怎么说,这个情况,真是糟糕啊。
不说物质条件的掉层,就说精神上的条件。
本来以为穿越了或许还能混个女主角当的,但谁能想到穿过来了连个路人甲都没混上就死了,就像是横店里干着龙套活的群演,这个棚子里死了就要立马赶去下个棚子里送死。
讲真,有点糟糕,不是一星半点。
西初头疼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有个轻飘飘的东西落到了她的脑袋上,她一愣,脑袋一晃,头顶的东西掉了下去,视线跟着那东西往下飘。
是一个草环,没有什么装饰物,就是用着几根草编织成的头环。
西初第一时间看向了刚刚坐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露齿笑,本该是八颗牙齿的露齿笑,但因为牙还没长全,也就没那么齐整了。看着她的笑,西初忍不住也跟着露出了个笑。
她伸出手捡起了那个掉下去的草环,然后给小丫头戴了上去,小丫头笑得更加灿烂了,笑嘻嘻地抱住了她的胳膊,说:“小阿十我们快回去吧,”
西初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小丫头立马站了起来,她的手还勾在西初的胳膊上,这么一起来西初不得不跟着她一块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西初老了还是小孩的精力真是旺盛,小丫头拉着西初跑在这庭院的青石板里上时看着很是欢快。
她目前的身份是在一户大户人家里做着小丫鬟,卖身契据说是签了终身的那种,至于卖身的钱,全都被原身的父母拿了去,听说足足三十两呢,在这个一个包子只要一文钱,一两便有一千文的世界,可想而知三十两到底有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