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回来了,赶紧进屋歇歇……”
下午三点,陈落顶着黑云压城的天气跑回了家。
堂屋,正跟陈向前说话的梁晓燕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跑了出来,顺手将陈落手里的黑色手提箱接了过去。
但随即她便感觉一股沉重的力道传了过来,差点儿没让她栽过去。
陈落轻笑着扶住了她:“家里谁来了?”
“向前叔在堂屋呢。”
回了一句后,梁晓燕忽的意识到了手提箱里面装的是什么,心底顿时一慌,看着周围的眼色都开始变得警惕了起来,生怕有人突然闯过来将她手里的手提箱抢走。
陈落被自家小娇妻的举动给可爱到了,捧着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好了,这是咱家,谁没事儿会过来抢你的东西啊?赶紧拿进去吧,我去看看向前叔来做啥。”
梁晓燕诶了一声,便着急忙慌的冲进了里屋。
直到她将房门关上并且插上插销,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手提箱放到了床上,打开。
只是瞬间,她的视线便被箱子里那满满当当的大团结给狠狠地揪住了心,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好……好多钱!”
说完之后,她突的感觉大脑一阵眩晕,接着便直挺挺的朝着床上栽了过去。
堂屋,陈落并不清楚里屋里发生的事情,洗了把手后便坐在了陈向前的面前,笑着道:“大爷,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是关于昨天的事儿?”
陈向前此时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跟陈落说陈向东要被枪毙的事情,所以压根儿没注意到陈落过来。
此时骤然听到陈落的声音,他才猛地打了个哆嗦回神:“啊?小落回来了啊?”
陈落被陈向前的反应给弄懵了:“大爷,你在想啥呢?”
“没啥。”
陈向前吐了口气,稍作沉吟后道:“是这样的,今天公社那边的人过来通知我,说陈向东后天要被枪毙了。”
陈落这才恍然,至于陈向东要被枪毙,这个消息不是早就有了吗?
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判决之后还间隔多长时间再执行,这年头儿,基本上就是前面判决,后面就直接一枪带走了。
陈向东停了这么久才被执行,已经有些超乎陈落的预料了。
“陈道没有被放出来?”
陈落并没有询问陈墨,毕竟陈墨是主要举报人,无故举报二等功臣,侮辱国家顶级人才的罪名可不小,足够他蹲上个十年八年的号子了。
也就是现在没碰上严打,若是几年后碰到这事儿,基本上就直接毙了。
可陈道对此事根本不知情,前面要卖陈落闺女的事情也被陈向东给全部揽了过去,所以按理说现在的陈道应该是清白的,最多也就是带走问个话就会放出来吧?
“那倒不是,小道已经出来了,现在在医院,那边的人也已经通知到了,只是向东毕竟是咱们村的人,所以顺道通知了我。”
说到这里,陈向前看着陈落的目光有些复杂。
毕竟过来通知陈落的这个决定,是他自己临时做出来的。
刚才面对梁晓燕的时候还没什么,可此时对着陈落,他却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此一举。
不说其他,就说陈向东那天带着几个持枪人贩子堵了陈落家的大门这事儿,陈落没当场打死他都是陈落这个做儿子最后的恩赐。
更何况他们已经断了亲,从理论上讲陈落和陈向东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甚至还不如一些普通的街坊邻居。
而他之所以会有现在的决定,也只是单纯的因为陈落毕竟是陈向东的亲子,现在陈向东要被枪毙了,就算他们父子之间以前有再大的仇恨,这个时候陈落总归是得过去送他一程的。
作为从小被陈向前看着长大的人,陈落对于陈向前的心思多少能猜个七七八八。
所以,陈向前说完后,他只是简单的思考了片刻,便笑着道:“我就不过去了,等他的骨灰送过来之后,我再去看一眼就行了,也算是尽了我最后的一点儿心意。”
陈向前微微怔神,尽管早就猜到了陈落的决定,可还是有点儿无奈。
怪陈落吗?
他似乎没资格,毕竟换做是他站在陈落的位置上,未必会有陈落做的好。
轻叹了一声吼,陈向前便果断的收拾好了心情,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说这个事儿了,你知道就行了,咱们现在说说明天冬捕的事儿吧,你们家明天你和晓燕儿都过去?还是就你自己过去?”
“我自己啊。”
陈落想都没想便笑着回应道:“以前晓燕儿跟我过去,那是因为陈向东他们一家子没一个去的,我自己过去分的东西都不够他们吃的,哪儿还有我跟晓燕儿的份儿?现在分开了,我自己弄到的东西足够我们家吃到过年了。”
“那行,我回去后就这么安排了。”
“成!”
陈落应了下来,眼看陈向前起身要走,他急忙道:“大爷,来都来了,晚上咱爷儿俩喝点儿?我今天可是从县城带来了一瓶好酒。”
说话的同时,他从棉衣的里衬里面掏出一瓶茅台在陈向前的面前晃了晃。
看到茅台,陈向前的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毕竟活这么大,他喝的最多的就是散篓子,以前更是只有地瓜烧。
别说茅台了,就是汾酒他喝的次数都不多。
只是很快他便强行将目光从茅台上面挪开了,梗着脖子道:“算了,今天不合适,等以后的,不过这瓶酒你得留着,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