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二)
一舞惊鸿落幕,四周乐曲馀韵悠长,满堂皆是意犹未尽。
“好!”曦月帝第一个出声赞赏,举杯一饮而尽。
——“好啊!跳的好!”
——“好!甚好!”
紧接着,满朝的气氛随之一举点燃,衆人的夸声顿时如潮涌来。
妘不见从容地立在中央,笑靥如花地拱手作揖。
“你叫什麽名字?”曦月帝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妘不见。
“回陛下,民女妘烟。”妘不见莞尔一笑,答地落落大方。
正当曦月帝再欲问些什麽,方才的那位公公又匆匆跑了上来。
——“陛下,盛公子到了。”
一时,衆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大殿之外。
那道高挑的身影缓缓踏上台阶,深蓝色衣袍在风中摇曳,披着半缕霞光,俊美的容颜让人难以忽视。
他身侧没有任何侍从作陪,形单影只,气场却丝毫不显逊色,长发高束,步伐利落。
他踏入大堂,那张引人注目的脸上,映衬的笑意恰到好处,不禁让许多在座不修边幅的官员自惭形秽。
若溟乍一眼认出那是盛千澜後,不由生出了少许诧异,但在表情上转瞬即逝。
原来失联这些时日,他自个儿还真去干了票大的。
——得勒,四位下凡神明齐聚一堂了。
“大漠人相貌都这麽好吗?”方才上任不久的年轻小文官悄悄戳了戳旁边老文臣的衣袖,目不转睛地盯着来者。
“咳咳……”老文臣被这话呛了一下,掩面轻咳。
他们曦月人眼中,历来过路的大漠人少之又少,他们老一辈对大漠人的印象还留在头巾,厚布,长靴,以及布满干裂痕迹的皮肤……
——“鄙人盛慕溟,叩见陛下。”
听见这假名,若溟也被隔空呛了一下,虽然之前在亭玉楼时盛千澜也用这假名搪塞过姚落渊,可彼时在这衆目睽睽的朝堂之上,他这般直白地自称,还是让若溟觉得哪里怪怪的。
同样的是,在场的妘不见和祝渝闻言,各自的心理活动也称得上精彩绝伦。
“不必多礼,今日是朕邀你入宫,为赏你为国分忧之功,我曦月能有幸招揽这样的好儿郎,实属国之幸也,入座吧。”曦月帝赏舞的兴致勃勃,话也说得难得兴高采烈,心里头盘算着既然人已经到了眼皮子底下,查清来路的事儿也就不会难办。
盛千澜见好就收,尽力降低存在感地入了座。
鲜少见他这麽低调老实的净心神君仿佛开了眼界,目光悻悻地飘向对面的那个座位。
然而净心神君还是想多了,这厮根本装不过三秒。这一落坐,刚对上若溟的视线,那抹得体的笑容转眼就变了味。
若溟:“……”
“妘烟,好名字,可有婚配否?”曦月帝此言一出,愣是先把祝渝噎出了内伤。
——怎麽一个个的都不约而同地逮着这茬不放呢?
妘不见始料未及这种场面,如今高堂之上,衆人满座,曦月帝以一国之君的地位问得有恃无恐。
高堂上的这位可不是像姚落渊那样好糊弄过去的,这一步棋要是栽了跟头,在旁人眼里,就等于废了前程。
祝渝异常冷静地瞟了一眼盛千澜和若溟,灵光一动。
“别急,有法子。”忽然,妘不见脑海中响起道空灵的回音,是祝渝的声音。
她腕上的那道红枫叶的标记似有若无地闪过一道微弱的灵光,是知己之缘的通灵传音。
妘不见稍有不安的情绪转瞬平缓了下来,擡头镇定地仰视着曦月帝,演出面色羞怯神情焦灼之相。
这时,“姚尚书”从座位上起身作揖,对着曦月帝道:“陛下,臣多言一句,妘姑娘早已身有婚约,怕是要扫了陛下的兴致。”
“姚尚书怎如此清楚?朕竟不知你还与亭玉楼的人有所交集。”曦月帝也不恼,状似玩笑却暗藏锋芒地问了一句。
妘不见闻言一愣,怔怔地看向那位于她而言素昧平生的“姚尚书”,这才惊觉她就是方才与她传音的祝渝。
“陛下有所不知,今朝科举的状元妘公子,便是这位妘姑娘的贤弟,臣与妘公子同为学士,志趣相投,同道之交,对其家姊略有耳闻,今日宴上惊鸿一面,幸甚至哉。”祝渝话音落下,这满朝的注意力又被引到了正坐在角落喝茶的若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