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隐
白金绸缎凌空落下,若溟脚步平稳,停在妘不见方才与文渊上仙交手的空地上。
他尚不算精通剑术,此时依旧打算持着仙云扇,主要依赖灵力应战。摸不清对方实力,他总不好轻敌。
奈何下一秒,文渊上仙一跃而至,如飞来横祸:“近日不是一直在修习剑术?此战用剑,为师正好瞧瞧有无长进。”
一柄长剑不由分说地抛向若溟,进退两难的净心神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师父,我……”若溟还想推脱,甫一擡头,自己那轻功卓绝的好师父已经没了踪影。
若溟握着剑柄,心里七上八下。
——也罢,先看看对手是谁人吧。
直至一袭墨蓝衣袍站到了对面,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
——“净心神君,别来无恙。”
眼前人毕恭毕敬地拱手问好,天光明亮,映照着他那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容颜。
若溟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淡然道:“盛将军,好久不见。”
若溟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未曾想,心心念念的人久别重逢,竟是这副场面。
看着若溟和盛千澜相对而立,妘不见非常後悔,还不如方才就让那俩尊大佛如愿地打一架。
妘不见对他们二人之事尚且还心有馀悸,内心踹踹不安地还想有无办法制止,而罪魁祸首却伸过胳膊摁在她肩上,稍有安抚的意味在其中:“别担心,这麽久了,不会有事的。我听说那小子早就放下了,今日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简直是胡来!”妘不见杵了一把祝渝,脸上稍显愠色。
祝渝比谁都清楚若溟是妘不见的逆鳞,这回无理取闹,多少惹了她恼怒,回去怕是又得吃几年的闭门羹了。
“哎呀,稍安勿躁嘛,不妨先看看呢?”祝渝站着说话不腰疼。
妘不见不睬她了。
漫卷的字迹历历在目,盛千澜望着若溟,那近乎偏执的执笔者近在眼前,目光却如鼠逃窜。
仿佛是强迫眼前人擡眸与他对视,盛千澜上前两步,慕溟出鞘:“恕在下先不过多寒暄了,请吧。”
若溟应声擡眼,慕溟寒光胜似他梦中霜雪,遒劲的瘦金字迹熠熠生辉。
心口犹有磐石震碎,若溟刘海下的神色晦暗不明,提线木偶般拱手欠身。
梦中抵在他颈侧的剑锋,再一次指向了他。
霎那间,两道身影跃起。
盛千澜毫不客气地挥剑直取门面,逼近来者肩颈时,若溟反应迅疾地反手格挡,长剑交锋,刺耳的一声嗡鸣划破天际。
仅凭一招,灵力流窜,二人对彼此的力道都摸了个大概。这些年盛千澜潜心静修,对灵力的把控早已今非昔比,先前若溟还能倚仗自己灵力修为甚高,以压倒性的优势胜他。
纵然这些年自己也不是毫无长进,可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再往上突破并非易事,越往後走越是艰难,进步之速固然比不了盛千澜初入此道的一日千里。
可若是抛开灵力之差,单论武道,若溟自忖是断然比不过他的。
如此一看,二人的差距已不再像往昔那般悬殊。
盛千澜攻势不减,第二道剑气挥出,其中使上了七成灵力,咄咄逼人。
若溟集中精力尽力挡下,金光迸溅,眼前人动作应接不暇,一时竟找不出空档回击,大势已有节节败退之象!
若溟被动的处境衆人皆看在眼里,如果一直僵持,耗到若溟体力不济,稍露破绽就能被盛千澜一招制敌。文渊上仙紧盯着若溟挥剑的动作,每一次格挡都愈加勉强,完全着了对方的步调。
按照若溟现在剑术上的水平,正面抵抗盛千澜那确实能称一句不自量力,要想取胜,只能另辟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