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白花了半个多月来掌控金乌火,随后继续北行——天庆城应该是在运风城的正北方。
为了熟练掌握神行之术,李秀白走走停停,以他如今的修为,神行一丈就要消耗近两成的灵力,因此这个法术须得在关键时刻使用,出其不意才有效果。
因为要求方向与距离,神行对精确度要求极高,一路上,李秀白频频撞树,自是引得游南音不断发笑,他不得不憋着气,努力修行,好在他功法特殊,恢复起来也快,到天庆城附近时,游南音已经找不到机会嘲笑他了。
天庆城北接莲湖,已不属于下江地界,作为中部地区最大的枢纽城市,此地聚集了大量楚河以南的修士,加上临近三年一度的莲湖大会,城门口已然排起长队,这大概是南方修真界最活跃的时候。
每一届莲湖会参会者都有近百人,其修为必须低于金丹期,且年龄小于二十五岁,经过竞争,最终将有七人抢得天道莲花,成为本届莲湖会的魁首。
此外,莲湖会作为一场闻名遐迩的修士竞赛,各魁首也会赢得各大家族的青睐,换句话说,这也是各大家族的一次选拔大会。
许多魁首都会投入某个大家族的门下。
李秀白记得每三年,有莲湖会的那个夏天,母亲都会将家中事务留给父亲,自己来莲湖会招揽有前途的修士,李秀白对此十分好奇,因此做过一些蠢事,譬如……报名参赛。
三年前,李秀白不过十四岁,刚在雪山入道,回程路上恰逢莲湖会,被这热闹景象感染,又遇见好友,二人年龄相仿,修为相当,皆是孩子脾性,冲动之下以莲湖会魁首为赌约,都杀来了莲湖。
李秀白年龄最小,却一路横冲直撞,结果还真差点闯进了前七名,虽然最终落选,仍是出了个大风头。
后续自然被母亲一顿好骂。
李秀白站进城门口的队伍里,半天过不了几个人,眼看临近正午,前面几位青年心生不耐。
“……唉,上一届莲湖会期间也没这么查啊!几大家族不都有化神期老怪坐镇吗?至于防咱几个筑基期?”
一个消息灵通的冒头出来,鬼鬼祟崇道:
“上一届能跟这一届比吗?那时候李家还没出事呢!”
“下江李家?他们家不是正常来人了?”
“是啊,来人了,家主却换了,你不知道吧?你看城门口的告示,啧啧,大名鼎鼎的李秀白都被打成魔道之后了,李家今年的奖励也不一般……”
更多人支起耳朵来听,李秀白心下奇怪,照理说李家只在下江一带有控制权,莲湖这边没有太大势力,为何还会通缉自己?
“李家秘宝——七重塔,都听说过吧?”
一个姑娘插话进来。
“李秀白是魔道之后?”
众人看去,是个头戴帏帽的姑娘,听声音冷冷的,听上去很年轻。
“通缉令上这么写的……”
“哼,他多久没出现过了?”
“谁知道?半年多了吧,有没有命活都不确定呢,想当年,李秀白还信誓旦旦说今年定夺魁首……”
当真是三人成虎!李秀白往下拉了拉斗笠,这句话根本不是自己说的。
当年与他一同参赛的伙伴在离开时,非常嚣张地留下一句“三年之后,定夺魁首”的喊话,由于李秀白名声更大,也不知道怎么传的,这句话就落在了他头上。
“不少人是因为李秀白才参加莲湖会的吧?少年天才啊,眼下也不知还活着没有,可见做人不能太嚣张……”
众人一阵唏嘘。
李秀白面无表情地听着,好像他们的讨论与自己无关。
队伍陆陆续续前进,终于轮到自己,他脱下斗笠,守卫看了一眼他的脸,摊开一张纸开始问话。
“姓名。”
“游木。”
“为何进城?”
“参加莲湖会。”
“年龄。”
“十九。”
守卫一把握住他的腕骨,检查骨龄,李秀白面不改色——无相原本无相,不过是一堆细小的黑色粉末,随李秀白的心意变换形态,附在骨头上,也可以迷惑他人,修改骨龄。
守卫确认了年龄,朝他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把他赶进城了。
李秀白走在街道上,心下疑虑。
外部审查怎么看都像是李儒的手笔,但天庆城是上官家的地盘,同为大修真世家,上官家的势力比一脉单传的李家要大得多了,自己母亲也与上官家主交好,这也是李秀白敢来天庆的原因。
可眼下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天庆城很不对劲,在李秀白印象中,这里理应是个繁华的大城市,作为南方修真者的枢纽之一,在此来往的多为修行之人,因此商业也发达,但今日,别说摊贩吆喝,连商铺都没几家开门的。
就连南谷尊者都在感慨天庆城不如运风城热闹,除了新进城的散修,街上几乎没有居民。
走上主干道,李秀白记忆里上官家的店铺大多也大门紧闭。
——喂,小白,那是酒楼吗?白、云、边……去看看嘛,是好酒吧?你还欠我一顿酒,我都让你跟我姓了,快去看看!
南谷尊者在识海里聒噪,李秀白看了眼招牌,走进楼里,掌柜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绑着条粗麻花辫,笑起来一对酒窝,十分面善。
“客人您好,吃饭还是住店?一个人吗?”
“喝酒,一个人。”
“那二楼请吧,二楼宽敞些。”姑娘把李秀白请上楼,李秀白坐在窗边,要了两壶酒,随便点几碗小菜,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