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里一片寂静。
然後,主评委轻轻颔首:“感谢你的陈述。”
评审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当蔺逐生终于走出美术馆时,午後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鲍决就在门口等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什麽时候回来的?”蔺逐生接过水,声音有些发抖。
“早上到的飞机。”鲍决拧开自己那瓶水,“来得及看你最後一段陈述。”
两人并肩走在美术馆外的林荫道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麽。
“我以为你会留在深圳。”蔺逐生终于忍不住问。
“去看过了。”鲍决看着前方的路,“很好的机会。”
“然後?”
“然後发现,”鲍决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有些人值得一场豪赌。”
蔺逐生的心脏猛地一跳。
“你不是说,你不是为了我……”
“我改主意了。”鲍决打断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看到你刚才站在那里的样子,我决定把这个赌注下在你身上。”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封邮件,递给蔺逐生。是给那家创业公司的婉拒信,发送时间——就在今天早上。
蔺逐生看着那封邮件,手指微微颤抖。他想起工作台抽屉里那个锁着的文件袋,想起自己这些天近乎自虐的坚持,想起刚才在展厅里背水一战的勇气。
原来成长不是要变得完美,而是有勇气接受不完美,并依然选择前行。
原来被爱不是要被拯救,而是在你独自战斗时,有人愿意在场。
他把水瓶握得很紧,轻声问:“那现在去哪里?”
鲍决看向街道的尽头,夕阳正在下沉,把整条街染成暖金色。
“回家。”他说。
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如此自然。
蔺逐生愣了片刻,然後笑了。不是他平时那种带着疏离或嘲讽的笑,而是一个真正放松的丶带着暖意的笑容。
“好。”他说,“回家。”
他们朝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影子在身後拉得很长,渐渐交融在一起。
评审结果要一周後才公布。
但此刻,对蔺逐生来说,有些答案已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