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恢复……血氧回升!”
“指数稳定?合格!快,继续!”
程意缓缓蹲下身,彻底崩溃,她?用力?地捂嘴。
时?知许和她?说?过,只要指数稳定?,一切就会好起来。
在一墙之隔的欢欣呐喊中,程意缩在墙角,撕心裂肺地哭,哭到?缺氧。
所有?人都为时?知许喜极而泣,独独程意在替她?难过,替她?委屈。
几天後,时?知许从icu转回独立病房,仍昏迷未醒。
时?知许是唯一的成功例子,没人知道她?什?麽时?候会醒。
也许明天,一个月,甚至半年。
程意照例起早,去护士站询问今天要挂几瓶药。
再推门时?,程意手中的药单掉落在地,她?怔怔地望着?病床。
初升的阳光泻进?,落到?枕头上那张没有?病痛的宁静脸庞,像是天佑祝福。
时?知许虚喘了一口气,也看着?她?,眉眼温柔,眼底的爱意不再掩饰。
程意看到?时?知许睫毛很轻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刻起,她?才觉得时?知许真正鲜动生?活了起来。
时?知许心疼地指了一下她?红肿的眼睛,开口:“怎麽,哭成这样了。”
程意没应,坐在她?身边,也不看她?,眼泪簌簌落下。
她?还是心疼她?。
时?知许轻轻笑了下,哑声说?:“我听到?了,小意,是你救回了我,你知道吗?”
“知道什?麽?”
她?摊开手掌,腕间还戴着?求来的红绳,她?先是指了一条掌心手纹,示意这是生?命线。
“我的生?命线不在这里……你才是我的生?命线。”
死亡潜伏在她?的影子里,而程意,是那道生?命线,为她?驱散黑暗,指向光明。
她?很轻地摸着?程意的头发,说?:
“没有?食言,我能?永远爱你了,时?夫人。”
。
半年後,时?知许恢复得很不错,已经可以正常生?活出行,亏空的身子也在慢慢将养回来。
可没过多久,霍老爷子去世,临终前,做主将霍氏集团和今心合并,时?知许继承名下财産。
和律师团队接交的同?时?,时?知许主动和政府申请,将近三百种造价昂贵的特效药,让利纳入医保。
还为刺激科研活力?,自愿将其个人名下所有?专利,流入公知领域,免费使用。
并宣布同?日禾慈善合作,输送专业人才丶供应药物,器材等物资,优先向国内偏远贫困地区捐赠,其後是遭受战乱的落後国。
很多慈善晚会邀请她?们丶记者想要采访,都被一一回绝。
等时?知许忙完,休养一段时?间後,正值仲春,草木生?长?旺盛,程意特地带她?来寺庙还愿。
时?知许身子骨太弱,坐的是登山缆车,而程意执意一步一步爬上三千阶。
佛堂内,檀香升起的白烟轻袅,菩萨慈眉低颂,俯视脚下的渺小衆生?。
她?们跪在蒲团,双手合十,虔心闭默。
时?知许率先擡起头,望着?身边的程意,她?正闭眼,唇一开一合,默念着?什?麽。
气音断断续续,时?知许却听清了,抿唇轻笑,拉过她?,低声说?:“我不苦的。”
这辈子,她?能?遇到?程意,怎麽都不算苦。
好似她?在打诳语,程意横了她?一眼,又擡眼看金身,说?菩萨莫怪。
她?说?:“要会诉苦。”要让菩萨听到?,让她?的时?教授下辈子少受点苦。
檀香缓缓蔓延,浸透了每寸金砖地面的缝隙。
时?知许好笑地摇头,不再打扰她?,金丝高柱後,她?看到?了一角半赤袈裟,于是起身。
大师朝她?打揖,“时?施主,好久不见。”
时?知许走近,焚香浓厚扑鼻,她?合掌回礼,衣袖滑下,露出手腕上的佛珠,乌润光亮。
她?和大师并肩,望着?殿内那道祈福的身影。
“苦难皆过,此生?福禄白头,来世十生?宿缘,岁岁合欢。”
忽然听到?这麽一句,她?转头回望,身边却空无一人。
萦绕的焚香凭空消失,仿佛自始没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