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作贱我的手段倒是比上次高明。”
一次次真诚炽热之後的抛弃,太过残忍,语气下意识重了起来?,话语是没来?得及收回的尖锐。
连程意自?己也愣住了。
良久的沉默,忽然走廊外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医生护士闯了进?来?。
程意被人潮挤出了房间,无?措立在走廊,如同?局外人。
时知许又发病了,幸好混沌意识之间,及时摁下了呼救铃,为了不吓到程意,她死死咬住手背,力?度之大,医生看了都心惊,好似要生咬下一块肉。
殷舒赶来?,欲言又止了几回,尽量含蓄地说出事实,一个对程意分外残酷的事实。
程意会刺激时知许发病,而且最近变故太大,程意也隐隐有失控苗头?。
程意靠在走廊,默然良久,又问了几句时知许近况,然後回到了楼下的花园工艺长椅。
保持安全距离。
零点已过,大雪忽然帷幕般从天而降,模糊万物轮廓,程意自?我惩罚般地枯坐,耳根和双脚冻得生疼,凛冽寒风快速抽去她全身温度,力?气从指尖快速流逝。
第?一次,程意正视和时知许之间的感情,两个人浑身都是刺,总是没有磨合,就匆匆相?拥。
天时地利人和,她们一样都没有。
黎明破晓,雪停了,世界白茫茫一片,周遭格外安静,程意抖了抖肩上的雪,发僵的手颤颤巍巍捡起传呼机。
传呼机有录音功能,程意摁下键,没有回头?,默了默,轻声说:
“你是对的,爱下去如果?并?不快乐,变成了负担,那就要学?会放弃。”
“你放心,我不会来?了。”
程意仰头?,暖洋洋的晨光扑面,喘息有白雾呵出,她望着喷薄的初日,一字一顿:
“最後,我的生日愿望是……”
“希望每一天的太阳和月亮,都能?看到时知许,嗯,是每一天。”
话罢,程意放下传呼机,站起身,哈了一口气,一边搓着冻红的耳朵,一边踩着松软的雪地,渐行渐远。
这句话,是不必回答的祝福。
程意并?不期望有什麽回应,而且时知许刚刚做完mect,此时该是意识模糊不清。
离开不久,长椅上,孤零零的传呼机传出一道电流声。
“好好吃饭,万事如意。”
*
最终,程氏接受了那笔投资,不过不是五百亿,而是足以清偿债务的一百亿,至此程氏元气大伤,资産几乎减半。
风口浪尖之际,学?术会发布了一则公告,欢迎时知许归国,亡者归来?,衆人震惊不已,霍氏适时声明,称特别邀请时教授参与一项机密科研项目,只是一场乌龙。
其实漏洞百出,但此时炮火都集中在了程家身上,纷纷要求彻查作为程家二小姐妻子的时知许。
就在此时,网上流出一纸合同?,称两人是协议婚姻,名不副实,只是为了逃过催婚,两家公司官方媒体?纷纷点赞,下场肯定。
在大衆眼?里,程意和时知许变成了合作关系,连朋友都不是,毕竟谁会在朋友危难之时,忙着撇清关系呢?
程氏危机度过,有家全球顶尖律所再度抛出橄榄枝,程意没再拒绝,远赴异国,和以前一样,置身钢铁森林,每天湮入人海,攫取麻木的踏实感。
唯一不同?的是,程意重新接起日禾公衆号的运营,每天都会发布两篇文章,早晚各一篇,参照C国时间。
日禾慈善基金会公衆号,有时知许留给她的钱款流向明细丶痊愈的渐冻症患者丶肝癌患者家庭涕泪的鼓励言丶各地公益援助仪式照片丶时知许出色的学?生访谈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