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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酒店顶层。
环形穹隆云白色大?理石装饰,中央垂下一挂繁杂水晶吊灯,冷白的光如月华缓缓倾泄,璧架摆满名?家书法画作,风格典雅不失奢华。
今晚是北城霍家老爷子的寿宴,却没设在北城,而且这次宴席是重开的,原本霍老爷子的寿辰是上周,但莫名?中途取消了。
能受到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上流人士,被?莫名?其妙放鸽子,但也没人不满,这次也都欣然赴宴。
顶层最大?的两个包厢,娱乐设置一应俱全,场面热闹非凡。
霍家是医学世家,但本行却渐渐势微,相反跨界投资却蒸蒸日上,因此有不少宾客存了额外的心思。
互相攀谈丶虚意吹捧丶流窜引荐……好好的寿宴俨然成了名?利社交场。
有不少?宾客端着酒杯,目光锁定门外走廊那道清隽的身影,又?顾忌张扬跋扈的霍家小少?爷,脚步踌躇不前。
相比之下,走?廊显得格外冷清,时知许只穿稍显单薄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她单手插兜,垂在身侧的手,戴了一串佛珠。
时知许正欣赏一副墨色山水画,有种置身事外的慢条斯理。
在她身边,远名?在外的霍小少?爷正低着头,一副诚恳认错的可怜模样。
上次寿宴,他假借老爷子的名?义,骗时知许换了定制旗袍,细细看去,和言迟身上的复古西装,十分相配,他又?偷拍下来,发给?了程意。
治病那段日子,他死?皮赖脸黏在时知许身边,他知道为了尽快痊愈,时知许采取了许多激进的治疗法子。
有次,时知许休克在手术台上,心跳骤停,只是单单听到某个人的名?姓,便重回了心跳。
後来,他得知,这件事在那个人身上,也同样发生过。
这辈子,她们不该错过。
这是霍思第?一次对爱情有如此大?的崇敬和执念。
“姐,我不该自作主张,下次一定一定不会?了。”霍思想应该也不需要他再助攻了。
他打完可怜牌,开始卖乖,举手作誓,巴巴地望向时知许:”我真的知错了。”
时知许对亲人间的称谓,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她问:“腿好些了吗?”
霍思立马原地蹦了好几下,“全好了,利索着呢。”十分中二?地反摸脑袋,“我那帮兄弟,听说我挨过枪子,哇塞,那眼色甭提有多崇拜。”
时知许‘嗯’了一声。
霍思像是重新注入了活力,知道这是原谅他了。
一如既往地,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时知许身後,絮絮念叨起新鲜的好笑见闻。
医生说过,姐姐需要和社会?多交轨,要心情舒畅。
时知许也习惯了,随他跟。
“老爷子非要给?我定婚,说是娃娃亲,不能退,这都什麽时代了,还搞包办婚姻这套,可我一个大?男人,不能主动退亲,让人家姑娘难堪。”
“嗯”
姐姐不常回应,每次回应必然不会?是虚头巴脑的应付,这次的回应代表了肯定。
霍思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继续说:
“我去私下见了她,除了姐姐,她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我”
霍小少?爷难得涨红脸,结结巴巴说不下去。
时知许坐到一处休息椅,点点身边的位置,示意他慢慢坐下说。
“我想娶她,可是她不想当豪门?牺牲品,连恋爱都不想,她想去西非,说那里有她要的自由,可是西非很危险啊,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想她去,而且听完这些,我…更想娶她了。”
时知许转佛珠的手顿了顿。
霍思低下头,闷了半晌:“她家前先日子被?红线审查,负债很多,咱们家给?她家融资了不少?,还在源源不断地砸钱,我用那个…逼她和我结婚。”
一时寂静,连佛珠碰撞哒哒声都停了下来。
霍思头更低了,几乎都要埋到地下,他能感觉到那束淡淡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人无所遁形。
‘危险的西非’,不是一张足够厚实的遮羞布。
自私的占有欲作祟,自小到大?,他霍小少?爷喜欢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他就是恶劣,想粗暴地将?爱的人捆在身边,她该是自己的太太,就和其他阔太太一样,为他生儿?育女。
“这束玫瑰,你?觉得美吗?”
霍思擡头,花瓶中的玫瑰鲜艳欲滴,花瓣托着几滴水珠。
他诚实答道:“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