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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展哥的场景（第1页）

第2章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展哥的场景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展哥的场景。

那天的阳光把酒店会议室的地板晒得发白，我攥着剧本站在门口，手心全是汗。来的路上，出租车司机还在感慨：“河南娃考学不容易啊，尤其你这还是艺术生。”

可不是麽。从高二决定走艺考这条路开始，我就没在凌晨三点前睡过觉。每天对着镜子练声，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为了练形体，把韧带拉伤过三次，疼得在舞蹈室的地板上打滚，眼泪混着汗往嘴里钻。河南的艺考竞争像座压人的山，我抱着“考不上就去复读”的狠劲，硬是从几万人里挤了出来，拿到天津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妈在电话里哭得说不出话，我爸蹲在门口抽了半包烟，最後拍拍我肩膀：“以後的路，自己走稳了。”

所以当《逆爱》剧组联系我时，我几乎是立刻买了最早一班高铁。导演说选我演姜小帅，是因为“你往那儿一站，就带着股又倔又干净的劲儿”，可我知道，更多是因为脸——他们说我长得“漂亮”，镜头拍出来上镜。我不反感这话，漂亮也是资本，是我能抓住这个机会的底气。

推开门的瞬间，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背对着门口，只露出一截挺直的脊梁。穿件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帽子没戴，头发剪得很短，露出光洁的额头。我往他旁边的空位走时，故意挺直了背——我净身高183，在学校里不算矮，可走到他身边才发现，这人坐着都比我显高。

“不好意思，借过。”我低声说。

他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我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地撞在耳膜上。

他很高，後来才知道净身高190还多，肩膀宽得像能把我整个人罩住。可让我愣住的不是身高，是他的眼睛。那是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的颜色比常人浅一点，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看过来时，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和，又藏着点说不清楚的东西，像蒙着层薄纱的湖。

“新来的？”他开口时，声音比我想象中低，像大提琴的弦被轻轻拨了一下。

“嗯，我叫刘铮，饰演姜小帅。”我把剧本往桌上放，没拿稳，“哗啦”一声散了页。我慌忙去捡，耳朵肯定红透了——我一紧张就这样，控制不住。

他弯腰帮我捡最下面那页，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阳光落在他手背上，能看到清晰的血管。“展轩，饰演郭城宇。”他把纸递给我，指尖轻轻碰了下我的指尖，凉的，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展丶展哥好。”我接过剧本，偷偷擡眼看他。他已经转回去看剧本了，侧脸的线条很利落，下颌线清晰得像用笔画出来的，睫毛很长，垂下去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看书的样子很专注，嘴唇轻轻抿着，偶尔用红笔在纸上划两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围读开始後，我总忍不住往他那边瞟。导演说郭城宇对姜小帅是一见钟情，我拿着剧本琢磨：“一见钟情是什麽感觉啊？”

旁边有人笑：“刘铮你才多大，问这个？”

我刚想反驳，就听见展哥的声音：“大概是……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周围的光都落在他身上了。”他没看我，目光落在剧本上，可我莫名觉得，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我低下头，假装研究台词，耳朵却热得发烫。

中场休息时，我拿着剧本凑过去，想问他对姜小帅那个拒绝的表情怎麽看。他坐着，我站着，得微微低头才能看清他的脸。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真的好看，尤其在光线下，瞳孔会泛出一点浅棕色，像盛着光。

“展哥，你看这里……”我指着剧本上的台词，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他的手比我的大一圈，指腹带着点薄茧，大概是常年握剧本磨出来的。

他擡眼看我，睫毛颤了颤：“嗯？”

“就是姜小帅说‘我们不合适’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我突然忘了自己想说什麽，只觉得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温水慢慢漫上来，把我整个人都裹住了。

“应该带点假装的平静，”他接过我的话，指尖点在“不合适”那三个字上，“心里慌得很，脸上却要笑，越笑越让人觉得疼。”

我愣住了。这和我之前想的一模一样。

“你怎麽知道？”

他笑了，眼角弯起来，露出一点浅淡的纹路，像被风吹皱的水面。“猜的。”他说，“姜小帅这个角色，心里藏着事呢。”

那天下午的阳光慢慢移了位置，从他的肩膀移到手腕。我看着他低头改台词的样子，看着他喝水时喉结轻轻滚动的弧度，看着他偶尔擡头望向窗外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丶我读不懂的东西，心里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说不清楚是什麽感觉。有点像小时候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芦，又酸又甜，让人忍不住想再尝一口；又有点像看到初春第一朵冒头的花，觉得新鲜，又不敢伸手去碰。

我只知道，这个叫展轩的男人，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特别。他身上有种很沉静的气质，像深不见底的湖，而我像个刚学会游泳的小孩，既想往深处游，又怕被水流卷走。

散场时，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很慢，把剧本和笔放进背包里，拉链拉得“刺啦”一声。我站在旁边等他，没话找话：“展哥，你住哪个酒店啊？”

“就在附近。”他背上包，站起身来，瞬间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他低头看我时，目光刚好落在我头顶，“你呢？第一次来这边？”

“嗯，昨天刚到。”

“晚上别乱逛，这边巷子多，容易绕晕。”他说这话时，语气很自然，像叮嘱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我点点头，看着他走出会议室的背影。他的步子迈得很大，背影宽宽的，让人觉得很踏实。

那天晚上，我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里弹出同学发来的消息，问我剧组怎麽样，我打字回复：“挺好的，遇到个挺厉害的前辈。”

想了想，又删掉，改成：“都挺好的，这边阳光很暖。”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光。我想起展哥那双漂亮的眼睛，想起他低头看我时的样子，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像春天的草，悄悄发了芽。

或许，来这里拍戏，是件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