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快去哄哄你家小祖宗
剧本摊在桌上,郭城宇和池骋那场醉酒戏的标红处格外刺眼。田栩宁叼着根棒棒糖,倚在桌边晃悠,眼角的笑纹里全是促狭:“展老师,明天这场吻戏,可得借您贵唇一用啊。”
我没擡头,指尖划过“池骋仰头喝尽半瓶白酒,突然倾身亲了郭城宇的唇,快得像片雪花落进火炉”这句舞台提示,声音平淡:“按剧本走。”
“那可不行。”他突然凑过来,棒棒糖的甜香混着他惯有的雪松味飘过来,语气陡然软了八度,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根羽毛搔着人耳朵,“万一小铮看见了吃醋怎麽办?我可担待不起——毕竟展老师把人宠得跟眼珠子似的,我这要是不小心碰坏了您的‘私有财産’,怕是要被追着打三条街。”
这话说得又贱又准,我擡眼时,正看见他眼里的光闪了闪,分明是等着看我失措的模样。刚要开口怼回去,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嗤。
刘铮抱着剧本坐在帆布椅上,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落在他侧脸,把那点抿紧的唇线照得格外清晰。他没擡头,翻页的动作却顿了顿,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我们都听见:“不会啊。”
三个字轻飘飘的,尾音却带着点说不出的调子,像裹了层冰碴子的糖,甜丝丝的,又有点扎人。
田栩宁挑了挑眉,冲我挤了挤眼。我转头看过去时,刘铮正好翻过一页剧本,睫毛垂得低低的,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耳尖那点红,泄露了他没说出口的心思。
这小孩。
我心里又软又涩,像含了颗没化透的梅子。明明醋坛子都快翻了,偏要装得云淡风轻,连阴阳怪气都带着点孩子气的笨拙。
第二天拍那场戏时,化妆间的镜子映出两个截然不同的状态。田栩宁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时不时冲我抛个媚眼;刘铮坐在隔壁镜前,由着化妆师上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抿得紧紧的,像在跟谁赌气。
我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肩,手还没碰到,他就猛地侧过身,刚好避开。“展哥快去准备吧,”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别耽误了和田老师的‘深情一吻’。”
那声“田老师”喊得格外清晰,尾音卷着点酸气,连旁边的化妆师都忍不住低头笑了。
我没拆穿他,只是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乖,拍完给你买草莓蛋糕。”
他“切”了一声,扭头对着镜子鼓腮帮子,脸颊圆滚滚的,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镜子里映出他泛红的眼尾,明明是在闹别扭,偏偏那点水光潋滟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直发痒。
片场的布景是间老式酒吧,道具组摆了满桌空酒瓶,灯光调得昏黄,呛人的酒气混着烟味漫在空气里。田栩宁喝了半瓶矿泉水假装醉酒,眼神却亮得很,勾着我的肩膀往镜头里倒时,还不忘在我耳边嘀咕:“看,你家小祖宗在监视器後面瞪我呢。”
我没敢回头。导演喊“开始”的瞬间,田栩宁突然扣住我的後颈,带着酒气的呼吸扑过来——他的唇碰到我唇角时,轻得像羽毛,快得像错觉,甚至没等我做出反应就退开了,眼底还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笑。
“卡!很好!”导演的声音刚落,田栩宁立刻松开手,冲我挤眉弄眼。
我转身时,正对上刘铮看过来的目光。他站在监视器旁,手里攥着个没开封的矿泉水瓶,指节都泛白了,看见我望过去,立刻扬起下巴,转身就往休息区走,背影挺得笔直,像只炸了毛的小孔雀。
收工时我去牵他的手,他猛地甩开,却没真的走远,只是放慢脚步跟在我身後,嘴里念念有词:“展哥今天状态真好啊,和田老师配合得真默契,那吻戏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二位才是一对呢。”
“是吗?”我故意逗他,放慢脚步等他跟上,“那下次让导演多加点戏?”
他“嚯”了一声,突然转过身瞪我,眼睛亮得像燃着小火苗:“展哥真会开玩笑!您和田老师郎才女貌,多拍点才对得起观衆啊!”说完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像只被惹毛的小兽。
我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喉间的笑意压不住地涌上来。这别扭的样子,比他直白说吃醋还要可爱。心里甜丝丝的,又有点涩——他越是这样,越说明在乎,可这在乎里藏着的不安,像根细针,轻轻扎着我的心。
田栩宁不知什麽时候凑过来,勾着我的肩膀笑得贱兮兮的:“瞧见没?醋缸子翻了,快去哄你的小祖宗。”
我没理他,目光追着刘铮的背影往休息区走,却在拐角处猛地顿住。
夕阳的金辉里,刘铮正踮着脚凑到梓渝面前,“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声音清脆得像咬碎了颗硬糖。梓渝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烤肠,被他亲得手一抖,烤肠上的油差点滴在裤子上。
“你这小孩,吃枪药了?”梓渝笑着揉他的头发,指腹蹭过他发梢的软毛。
“我没有!”刘铮梗着脖子反驳,眼睛却像装了雷达,精准地扫过刚走过来的田栩宁,故意把声音拔高,“我就是觉得梓渝哥最好了,比某些抢别人东西的坏蛋强多了!”
田栩宁一听就乐了,几步冲过去,伸手就把刘铮往旁边一扯。刘铮没防备,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气呼呼地瞪着他:“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