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透进来的零星几点星光。裴商把人放在沙发上,转身就要去开灯,却被一把拽住了袖子。
“别!”许言焦急的拉住他,他刚刚哭过一定很丑,不想让裴商看见这时候的他。
“好好好。”裴商哄着他,借着他拉衣服的力道回身,顺着背轻轻拍了几下,跟哄小孩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许言才彻底缓过来,他眼睛红肿的离开裴商的怀抱,还好刚刚已经没有哭了,要不然他真的能冲到房间里把自己锁起来。
裴商看着他愣神的样子忍不住心一软,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怎麽了?哭的跟个小花猫一样。”
许言回过神,感受到脸上温热的触感,才发现自己居然抱着人家不撒手,“腾”地一下往後撤,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怎麽了?”裴商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淡定的将沾了泪水的外套脱下,问道:“发生什麽事了?”
他回想起电梯门开的一瞬间看到走廊尽头那个黑色声音,直觉许言的不对经和这个人有关。
可能是看裴商不在意,许言放松了几分,抱着海豹玩偶坐在沙发上,语气埋怨:“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恶!刚刚方铭来找我,他说我是为了和他置气才给你们画的海报,而且还说我的画技烂!”
这是让许言最受不了的,方铭误会他就算了毕竟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没想到他居然说自己画技不好!这事最不能原谅的,许言气的用手捶打手上的海报抱枕,看到它变得扭曲又舍不得的停手抚平。
果然,裴商脸色一沉,他就知道。
他沉默的站在原地看着许言顺抱枕的毛,不知道应该伤心许言还在意方铭的话,还是该庆幸他是因为被骂画技烂才难过的哭而高兴。
反正他现在极为纠结,只能不停地在心里确定,许言跟方铭分手了,现在是单身来安慰自己。
许言整理完蓝色海报的毛,看着裴商还站在原地,面色阴沉,对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
“别为那种人伤心了,他就是傻逼一个,”裴商调整好心情,露出讽刺的笑容,安慰他:“晚上不去聚餐,就我们两个人出去吃饭好吗?火锅怎麽样。”
“好啊!”许言刚想说走走走,想起来自己哭肿的眼睛,拐了个弯道:“那你等我一下,很快!”说着,丢下抱枕跑向卫生间。
很快,水生响起,许言一边敷着眼睛,一边想:其实他并不是因为方铭的话而伤心,而是觉得自己和方铭在一起那麽久,对方竟然没有裴商了解自己,心里是止不住的落差和不可置信。
许言拿着毛巾换了个方向,瞅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内心轻松了不少。
经过这次的事,他已经彻底放下方铭了,如果说之前还是对几年感情的不舍,在方铭说出那句“你是在报复我吗?”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人总是要向前看,总不能为了一段糟糕的情感就一辈子陷入回忆中吧。
等许言从卫生间里出来,已经收拾好心情了,他对着裴商笑了笑:“走吧!”
去开啓新生活,属于他的。
——
裴商一改往日的作风,带着他去了一家很受年轻人欢迎的火锅店,不过他们依旧是做的包厢。
这没减弱许言对火锅的乐趣,而让他更加放松的享用美食。
红通通的辣锅端上来的时候,裴商还担忧许言吃不吃的惯,没想到他直接大手一挥,把毛肚下在了辣锅里,还不忘招呼他:“快吃呀。”
裴商只好动筷。
十分钟後,裴商看着被辣的不停张嘴吐气的许言哭笑不得,招手让服务员拿了一瓶牛奶顺便将辣锅换成鸳鸯锅。
许言喝着牛奶,红唇被辣的肿起来,殷红的颜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艳丽,他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呀,原本想尝试一下辣锅的,没想到这麽不经吃。”
他有些懊恼,低着头静静咬着习惯,对吃饭的欲望降低了几分。
十一月的天不算很冷,火锅店热气腾腾,到处都是食客的交谈声,还有女大学生八卦的打趣声。许言脱了厚厚的外套,露出里面米白色的针织衫,衬得他整个人异常乖巧,鼻尖冒出几滴汗珠,晶莹剔透。
裴商有些恍惚,这样的许言好像跟高中时一模一样,岁月在他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他依旧是那副样子,只是如今多了几分活泼。
他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而改变的,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翻腾叫嚣,让他忍不住去侵占这上天的宠儿。
“是吗,”裴商笑道,将红油锅的食材捞出来,涮一遍清水,接着放入许言的碗里:“这样就不辣了,你尝尝。”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不耐烦,好像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稀松平常,不对,应该说,为许言做的一切事对他来说都是心甘情愿。
许言咬着筷子愣住,眼里亮亮的:“谢谢你裴商,你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有了裴商帮他,许言安心的吃起了涮锅过一遍的食材,不是很辣的口味很好的打开了他的味蕾,让他不经意间吃撑了。
裴商看他不再吃了,终于放下筷子,问道:“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刚刚一直在吃,没注意看裴商都没吃多少,许言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回他:“好啊!我知道附近有条街,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顺便消消食,他今天真的吃的太撑了。
真的好久没吃过这麽舒服了,许言走在前面,裴商拎着外套跟在他後面,看着他一路晃晃悠悠,眼底也带了几分笑意。
许言带着他一路晃悠,穿过一座不大的公。晚上天黑的很快,但因为不是很冷,公园里有不少大爷大妈在跳广场舞,还有些年轻妈妈带着孩子来玩,他们还看到有周边学校的学生穿着校服在公园里面瞎逛。
许言看着他对穿着黑红校服的校园情侣,脑子里忍住不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拉过旁边的裴商:“哎,你知道高中的时候学校里的人都是怎麽说你的吗?”
裴商顺着力靠近他,热气贴近他的耳朵,酥酥麻麻:“怎麽说”
“说你是高岭之花!什麽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身上的寒气能冻死一班人。”
许言说的夸张,说到最後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张口呼出一丝白起,亮晶晶的眼眸像是未经雕琢的宝石,闪的裴商移不开眼。
“是吗?”裴商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那你是怎麽看我的?”
许言诧异的望他,待看清了他不是开玩笑後才说道:“我当时跟班上的人都不熟,对你也没什麽看法,只有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一些。”他想到什麽,改口:“不过,我经常能在你身上感受到悲伤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