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升调整了下抱姿,试着拨了一个和弦。
吉他的共鸣箱立刻发出比尤克里里低沉且浑厚得多的声音,震感透过箱体,传到他的胸口。
“手感怎麽样?”
“还行。”
贺升手指在琴颈上摸索着,尝试按了几个简单的和弦。
确实如陈兆西所说,有尤克里里的基础,转换起来不算太吃力,但吉他的指板更宽,需要更大的指力。
他开始断断续续弹起刚才卡住的那段旋律。有了吉他那更深沉的音色加持,原本轻快的曲子,似乎多了一丝别的味道。
陈兆西没再说话,只是靠在墙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贺升有些生涩但节奏感不错的弹奏。
活动室里一时只剩下并不连贯的吉他声。
弹了一会儿,贺升渐渐找到一点感觉。他停下,把吉他递还给陈兆西:“确实不错,不过大多吉他手应该都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吉他。”
“不是什麽很宝贵的东西。”
陈兆西把吉他随手放在一边,弹了弹烟灰:“多练练就行了,你底子比小默好多了,她到现在连53231323都弹不利索。”
贺升没接这话茬。
他拿起自己的尤克里里,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贺升挎着琴包走出活动室,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淡化着他身上刚才在室内沾染的烟味。
“他刚才好像没那麽讨厌。”
湛哲忽然道。
贺升没承认也没否认。不得不说,当剥离掉那些感情上的烂事,仅仅谈论吉他时,陈兆西的表现是正常的。
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魅力的?那种对擅长领域的自信和随手分享的随意,并不让人反感。
“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道:“往後看看再说吧。”
就像廖万夕。她对外人也是优雅得体,富有魅力,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感情上自私滥情。
日子像上了发条。
在课程丶社团和宿舍三点一线间规律地转动。
数字动画社的活动,贺升几乎次次不落。他对软件的操作逐渐熟练,从最初潦草的线条临摹,到後来已经能画一些简单有原创元素的小物件。
有时候心血来潮,贺升还会比划着湛哲这个模特,画一张委屈巴巴的Q版鬼小人。
社长夸他有想法,虽然技巧还显青涩。
又是一个周末。
天气晴好。
贺升揣上点儿攒下的生活费,决定去市区的乐器商店看看吉他。
他的尤克里里这段时间玩得越发顺手,但总归是有些局限,更重要的是,每次社团活动借用社团的练习吉他,不太方便。
乐器店里弥漫着木头丶油漆和松香混合的气味,吉他区,各种品牌型号的吉他挂满了墙壁。
贺升目光扫过价格标签,心里暗暗咋舌,好的吉他果然不便宜。
他看中了一把价格在他目前承受范围边缘的原木色面单吉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让店员拿下来试弹一下。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款入门还不错,手感音色都对得起价钱。”
贺升转头,意外地看到了陈兆西。
他今天穿了件休闲夹克,没有平时那麽招摇。
“你怎麽在这儿?”
“来给小默挑把适合的吉他。”
陈兆西耸耸肩,走到贺升旁边伸手将那把吉他从架子上取了下来,递给他:“试试呗,反正不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