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一直看着,亲眼目睹贺升将东西喝的干干净净,才满意的笑起来,接过空盅。
“这才乖。”
“我不喜欢喝这个,下次别弄了。”
擦了擦嘴,他道:“还有事吗?”
“有啊,”廖万夕笑盈盈的:“你不在的时间里,妈妈画了几幅新画,想给你看看。”
廖万夕的画室在别墅的三楼,一个采光极好的大房间。
里面空气是熟悉的颜料味道。
画架上蒙着防尘布,墙上挂着她不少完成後精心保存起来的作品,多以风景和静物为主,笔触娴熟,色彩浓烈。
“你看这个呀,”廖万夕兴致勃勃地指着一幅海滨落日图,“上次去马尔代夫的时候画的,那里的夕阳真是美得不像话,很漂亮吧?”
贺升看了眼。
正想敷衍点两下头算了,然後就发现自己身体猛然怔住,无法动弹。
“丑。”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
廖万夕拿着画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升?你说什麽?”
“我说很难看。”贺升又道。
“色彩浮夸,毫无层次,只有堆砌的颜料,根本看不到任何情感和思考。”
“……”
廖万夕睁大漂亮的眼睛。
这种不顾及她面子的评判,是从她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她捏着画框的手指倏然收紧,在社交圈里备受称赞的才华,在此刻好像感受到了冒犯,震惊过後,廖万夕反手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斥道:“贺升!这就是你跟妈妈说话的态度?你懂什麽绘画?!”
清脆的巴掌响的格外刺耳。
贺升脸被打得偏向一侧,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指印。廖万夕用了九成力。
【我靠,他妈的很疼的好吗?!你又突然附我身干什麽?】
‘贺升’身体站得很稳当,脸上火辣辣疼的厉害,但他看着廖万夕的眼神里,还是冷静自持的。
“抱歉。”他轻轻说了句,像是在安抚识海里的贺升,才又对廖万夕道:“我说的是事实。”
“就算技巧再纯熟,你的内容却毫无灵魂,你在用最昂贵的颜料,画最空洞的东西。”
“你现在所描绘的一切,貌似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闭嘴!”
廖万夕将画丢在地上,“你懂什麽,竟敢这样评价我的作品!”
她上去狠狠推了贺升一把,贺升从来没见过这麽失态的母亲,她发丝凌乱,驱赶道:“滚,滚出我的画室!”
重重一声“砰”,两个人被撵了出去。
贺升腿软的差点跪倒在地,疲惫和脸上灼热的痛感在交接回现实後一同袭来,他连忙扶住墙,正欲质问,却见湛哲还皱着眉,盯着门板,就像看穿了什麽东西。
“你丫……”
湛哲扭过来脸。
他的一边脸上,也泛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配着此时有些严峻的表情,甚是滑稽。
“对不起。”
湛哲道,“但我好像感觉到了什麽。”
鬼对人的磁场信息无比敏锐,刚才那番,他竟然从廖万夕身上察觉出她对贺升浓浓的怨意。
而怨意里,又包着一层不清不明的爱,两者滋养,形成了一个畸形的混沌状况。
贺升揉着又疼又热的脸往楼下走,经过一段时间锻炼,他多多少少能扛得住湛哲短暂的上身:“先别管你感觉什麽不感觉的,嘶啊,女人的一巴掌简直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