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望拍着屁股上的灰,小声嘟囔了一句:“人小姑娘就想你弄……”
姜不屿当没听见,他剥虾也剥的累了,干脆拿了串烤玉米给易知枫。
易知枫的视线从徐州望委屈巴巴的胖脸上移开,看着那根烤的表皮有点点焦黑的玉米棒子道:“我不吃玉米。”
姜不屿微微错愕:“不喜欢?”
“嗯。”
“……”
大少爷挑食他早已深有体会,只是没想到这货连玉米都不喜欢吃。
“额……”旁边一直没吱声的刘辉开了口:“大姜啊,你们,你和小易怎麽认识的?之前没听你说过你和朋友住一块啊。”
易知枫也不在乎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长指捏了只壳大肉嫩的生蚝,用筷子尖仔细拨开上面的蒜末挑粉丝吃。
“海边认识的,他没地方住,就先住我这了。”
姜不屿不欲多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追着问,方方见状又咋咋呼呼地讲起以前他们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他性子欢脱,和塑料女友妮妮两个人说评书似的你来我往一番,之前尴尬的气氛就像是被海水卷着沫翻了下去。
“大姜,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咱仨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刘辉也是喝上头了,抱着啤酒瓶子就开始追忆往昔。
“嘿呀辉子你提这事做什麽,都过去了。”
徐州望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姜不屿,对方的表情没什麽太大的变化,但仰头喝酒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姜不屿在大二的时候因为家里出了状况退学了,这事不仅对姜不屿本人打击很大,连带着和他关系好的徐州望他们也受了些影响。
一个原本在系里成绩优异能够拥有美好未来的人,一个原本能够摆脱贫穷奔赴理想的人……
却选择放弃别人向往的未来回到落後破败的海边渔村,整日望着海面的朝阳落日丶守着承载记忆的旧屋。
这其中的难以言喻丶难以忘怀,应该只有姜不屿自己才能体会吧。
刘辉原来也受了姜不屿不少照顾,此时旧事重提,难免惋惜命运不公,“你说,如果你当时没走……或许能一直那样下去,可能我们真的已经合夥开公司了呢……”
方方也颇为感慨,猛灌一口酒含含糊糊地嚷了起来:“就是啊!我也不用上这破逼班,他娘的那些傻逼老板!”
“你要是没走,人家心月也不用一直……”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的感慨,姜不屿却已经是听不下去了,他知道他们是心疼自己,但他不愿也不想去想。
如果?世界上哪里来的这麽多如果?
他已经没有如果了。
“够……”
“土哥。”
他话还没说全,清冷好听的嗓音却像是剥离混沌的铃声,让他那点焦躁和排斥散了大半。
“怎麽了?”
夜晚海风轻柔,海浪拍着礁石沙滩,姜不屿却只能看见那双透亮安宁的眸子,眸子的主人表情依旧平淡,好看的唇上还泛着烤肉的点点油光,看起来分外诱人。
“我要玩牌。”易知枫说。
姜不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手机递给他,“没什麽电了。”
“嗯。”
易知枫接过手机,熟稔地解锁丶打开软件丶匹配牌局。
欢快的背景音随之响起,抢地主之声不绝于耳,徐州望他们看见都惊了。
张心月抿了抿唇,放下筷子皱着眉开始喝闷酒。
连一向神经大条的方方见状也是一脸复杂。正伤春悲秋着呢,不该先抱头痛哭一阵然後再对着大海缅怀青春吗?有时间还能升华一下,许下对未来的期望什麽的……
因为易知枫的打岔,那点忆苦追思的苦情氛围也散干净了,衆人不尴不尬地又聊了会儿,才各种起身收拾。
徐州望抖着脸上的肥肉,看着已经开始摇摇晃晃说胡话的刘辉道:“辉子喝多了,你们带他回车上休息一下?”
姜不屿说:“先去我屋里吧,我给你们泡点蜂蜜水喝,你们喝了酒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那行,大姜,我俩收拾收拾?”
姜不屿点点头,对还坐在地上专心致志打牌的易知枫说:“你先回,把我手机也拿回去充电。”
“嗯。”
易知枫应了,站起身自顾自地往小屋走去,一副自闭儿童得了家长许可忙不叠跑回自己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