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基本已经完全融入了小渔村朴实无聊的生活,穿的是大几个号的旧衣服大裤衩,没事就看看没什麽营养的蹲厕杂志和故事会。
姜不屿见他没抱着手机玩牌而是躲在房间里看书便问:“我手机呢?”
“外面。”
姜不屿在客厅的床边看见还在充电的手机,他的手机也用了不短的时间了,玩久了或是充电都会发烫,估计大少爷是嫌抱着烫手才没继续玩。
小群里妮妮发了些下午拍的照片,还注明是p过的,可以拿去发朋友圈。
姜不屿一一点开看了,曾经的少年们褪去稚气,面目衣着变得成熟,但脸上挂着的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手指滑动,看见一张昏暗的多人照片,方方呲着白牙站在最前面比了个耶,身後的人似乎没有觉察出有人在偷拍,吃东西的吃东西,灌啤酒的灌啤酒,一派祥和惬意。
他和易知枫在照片的最角落里,他给易知枫剥虾,易知枫抱着碗看他,唇边有一抹很浅很浅的笑意——如果不是他手机亮度此时调到了最高根本看不出来。
他把图片挨个保存,见有人在群里发了安全到达的消息才拿着衣服去洗澡。
路过小卧室的门口时朝里面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已经闭上眼睛,半截修长小腿搁在窄窄的床沿边上,呼吸起伏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
姜不屿替他关了灯,放轻步子进了浴室。
酒精没有过分麻痹他的神经,反而让他顺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回忆起过去,刘辉说如果他没离开,他们的人生或许就会变得不同,他们可能会一起合夥开公司,一起实现他们曾经畅想过的未来。
他曾也想过这些,其实当时再熬一熬还是可以继续读下去的,但是他放弃了。
他不後悔,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只是选择的分叉让人难免唏嘘,他下意识地逃避所谓的可能,就像他过去逃避无法踩在实地上的未来一样,或许只有躲在这失去至亲的小房子里,才能让他有掌控着什麽的安全感吧。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心中思绪万千,时而想起过去,时而想到未来,许许多多的面庞在他脑海里浮现,折磨着他疲惫的神经。
忽然,啪的一声客厅的灯开了。
姜不屿迅速从床上坐起,眯缝着眼睛努力适应突然的刺亮。
“怎麽了?”他看向站在床尾的易知枫,後知後觉自己翻身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客厅的床平时也当沙发用,人来了就卷起铺盖往上一坐,等睡前才会收拾干净,许是用的久了,在上面动作一大就发出木板摩擦的咯吱声。
“我翻身吵到你了?”
易知枫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我饿了,想吃面条。”
姜不屿从床底搓出拖鞋走进厨房,灯又开了几盏,屋子里印出光亮,让这静谧漆黑的夜里也有了些许的温暖。
晚上的烧烤不顶饱,虾鱼之类的也不占肚子,别说挑食的大少爷,连他自己也是有些饿了。
他瞥了眼跟进厨房的易知枫,心说这样应该不算是在伺候小媳妇吧,毕竟自己也是要吃的……
“要不要蛋?”
“随便。”
姜不屿单手磕开一颗蛋,两颗蛋黄丝滑地滚进噼啪作响的热油里,他笑了一声:“还是双黄的。”
易知枫不是很感兴趣,懒懒地倚靠在门边应了一声,眼睛里泛起困倦的水雾。
煎好蛋的油锅直接倒水丶煮面,沿着锅边淋一圈酱油再切几根葱撒上,汤汁翻腾过後香味也溢了出来。
姜不屿也给自己盛了碗面,他吃的挺没滋味的,一边巴不得易知枫和他说些什麽,一边又抗拒回答那些让人头疼的话题。
好在易知枫没直接戳他心窝子,而是问他:
“你朋友明天还来吗?”
“嗯,他们在这边玩三天。”
“明天还吃烧烤?”
“看情况,弄个酸菜鱼锅也行,再下点粉丝进去,不过粉丝不顶饱,可能还要蒸点米饭。”
“嗯。”
易知枫点点头,用筷子捞面条吃。
姜不屿看着他,终是没忍住问他:“你不想问些别的吗?”
“问什麽?”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给这大少爷传染了什麽矫情病。
易知枫唇边勾起一抹笑,友善地说:“你不在床上翻来翻去我就问。”
“……”
这人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