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日是你与公子的新婚之夜,求您回去看一看公子吧!”
这人好眼熟——秋拾。
身旁有人推搡:“一个男人有什麽好见的?王爷喝酒!喝酒——不醉不归!”
李云深一巴掌拍飞醉鬼,按着突突直跳的额头:“……今儿是什麽日子来着?”
秋拾见他清醒,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今日是您与公子的大喜之日,公子还在等着您——”
刚刚祭拜完祖宗,理应进洞房的,但那时候自己脑子抽风,公然抗旨,在府里叫了一群纨绔喝的大醉。
这次终于回到了点子上,李云深走了两步,又回头给小丫头递了方帕子:“大喜之日,掉眼泪不吉利。”
——我要求个好彩头。
然後无视小丫头直愣愣的目光,加快脚步往流云居,沿途但凡看见他的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好不容易赶到流云居,却见房门紧闭,丫鬟嬷嬷都站门外,说是谢公子不让她们进去——王爷厌恶这门亲事,早早吩咐下来不许叫敬称,只能唤谢公子。
——怎麽了?
这恰好是他所不知道的时间,毕竟他前两世这时候都在外面灌酒,心下一急,便直接一脚把门踹了。
正在下不可描述之药的谢公子手一抖,当着李云深的面把半包药倒了进去。
谢公子:“……”
李云深:“……”
谢公子肯定不可能对自己下毒,所以这只能是……怪不得自己两次都没克制住,不仅把人欺负了,还完全不记得,光是酒自己应该不可能那样失态。
下药被抓包,房间里一时静极,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半响,谢青吾屏着呼吸看着李云深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新婚之夜,他的确存了不该有的妄念——
“合卺酒的意义本就是同甘共苦,青吾怎麽能只下一杯?”
——这不公平!
谢公子久久回不过神来,茫然的看着李云深开开心心的将剩下的也倒进去,然後拉着他共饮合卺酒。
因为太过震惊,他一时竟忘了吞咽,李云深便凑过来吻他,撬开他的牙关,喂他喝下去。
然後欢欢喜喜的进洞房,顺便还有心情打趣他:“闺房情趣嘛,青吾何必这麽偷偷摸摸?”
谢公子:“……?”
然後,然後——
李云深第二天没去宫中谢恩。
——因为从前谢公子下的是一点,这次成王殿下倒的是一包……
陛下气的胡子直翘,下旨罚禁足一月。
——看来有些事,果然还是改变不了的,比如他注定要被罚禁足。
第二世
青州。
谢青吾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或者说根本睡不着,李云深将他送走,而此刻成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他是否还能再信下去?信李云深会来接他回去?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噩梦惊醒後嗓子生疼,忍不住轻声喊:“水……”
话音刚落便听见吱呀一声,门从外被人推开,冷风中携带着一丝杀气席卷而来,谢青吾一惊,还未及出声便被人从後紧紧抱住。
“我来接你回家。”李云深的嗓音带着抑制不住的轻颤和沙哑,“青吾,我来接你了……”
谢青吾心头悬了那样久的巨石轰然落下,温热的指尖颤抖的抚上面前人的眉眼,借着窗外暗冷的月光仔细描摹,不敢确定似的:“王爷?”
“嗯,”李云深把头搁在他肩上,抱的越发紧,“我原想等一切都处理好再来接你回去,可我等不及了——我只想要你,成王府里大婚的一切都已布置好了,我欠你一场风风光光的大婚,马上就补给你——”
“外面都是谣言,当不得真——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语无伦次,所有的悲剧都发生在这一夜之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来得及把谢青吾拉回身边。
“是,给你我的?”谢青吾觉得眼前一切都恍如梦境,怀疑是自己又做梦了,一时竟然不敢判断真假。
“都是你的。”李云深低头咬他,明明是该笑的,眼里却涌出咸涩的液体,“我也是你的,跟我回去,我再也不送你走了,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好不好?”
谢青吾看着他不敢伸手也不敢後退,疑心这是不是自己编造出来的幻象。
积郁太久的疑心和恐惧,让他对突如其来的承诺感到一阵一阵的不真实,他们之间,太缺乏信任。
“青吾,你说话——你是愿意跟我回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