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孤独患者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房东看了眼手里的表,心情烦躁起来,楼下的棋牌室还等着她去开门呢。没再跟时绿蕉兜圈子,徐惠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是这样,其实我昨天已经来过一趟,但是你当时在上班没有在。我就再来讲一遍。你也知道这两年什麽生意都不好做,我就指望这几套房子过活呢。之前跟你们谈的房租,可能要再提一些了,月租会涨个五百,那个小梁的已经付给我了。”小梁就是时绿蕉那位做游戏主播的室友,她一场直播的费用够这房子半年的房租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三五百的加价。时绿蕉抿紧唇,沉默半晌才开口,“如果我搬出去,能给我多长时间找房子?”她的回答在徐惠的意料之中,这姑娘租了她三年的房子也算熟客,刚来的时候这边的商业区还没开发,离市区又有着一段距离,很多上班族并不会选择这麽偏僻的位置租房。考虑到这个因素所以张贴广告上的房租要的也低,甚至为了吸引住户还做了第一个月水电免费赠送的优惠。徐惠还记得第一次碰见时绿蕉的场景,是个冬天,那年南城罕见地下了雪,气温降到了有记录以来的最低。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落在脸上像带着冰碴儿的刀子。徐惠裹着羽绒服,坐在一楼的有暖炉的小房间里搓麻将。隔着窗户向外看,路面一层银白色,暗纹玻璃上都是盐粒子一样的雪花。她手气不错,接连胡了三盘。到第四盘,桌上的姐妹终于有点挂不住脸,擡手推了牌,“哎哟都到五点了,不玩了不玩了,徐姐不耽误你做生意哈。”冬天的下午,太阳好不容易冒出点头,不过一阵风的时间就又被乌黑厚重的云层挡住。徐惠刚要翻脸,一擡头,果然看见雪地里拖着黑色行李箱费劲走过来的姑娘,明明穿了很多,看着还是瘦得跟张纸片儿样。她站在门口的出租广告前观看,中途还从口袋里摸出了纸和笔,神情认真地计算价格。站在人家大门前权衡,看起来智商和情商都有待成长的样子。徐惠拈起桌面的核桃,用多馀的麻将敲了敲,没敲开。身边的牌桌发烧友陆陆续续起身,她扔下麻将,也捏着核桃出门,目光…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房东看了眼手里的表,心情烦躁起来,楼下的棋牌室还等着她去开门呢。
没再跟时绿蕉兜圈子,徐惠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是这样,其实我昨天已经来过一趟,但是你当时在上班没有在。我就再来讲一遍。你也知道这两年什麽生意都不好做,我就指望这几套房子过活呢。之前跟你们谈的房租,可能要再提一些了,月租会涨个五百,那个小梁的已经付给我了。”
小梁就是时绿蕉那位做游戏主播的室友,她一场直播的费用够这房子半年的房租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三五百的加价。
时绿蕉抿紧唇,沉默半晌才开口,“如果我搬出去,能给我多长时间找房子?”
她的回答在徐惠的意料之中,这姑娘租了她三年的房子也算熟客,刚来的时候这边的商业区还没开发,离市区又有着一段距离,很多上班族并不会选择这麽偏僻的位置租房。考虑到这个因素所以张贴广告上的房租要的也低,甚至为了吸引住户还做了第一个月水电免费赠送的优惠。
徐惠还记得第一次碰见时绿蕉的场景,是个冬天,那年南城罕见地下了雪,气温降到了有记录以来的最低。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落在脸上像带着冰碴儿的刀子。徐惠裹着羽绒服,坐在一楼的有暖炉的小房间里搓麻将。
隔着窗户向外看,路面一层银白色,暗纹玻璃上都是盐粒子一样的雪花。
她手气不错,接连胡了三盘。
到第四盘,桌上的姐妹终于有点挂不住脸,擡手推了牌,“哎哟都到五点了,不玩了不玩了,徐姐不耽误你做生意哈。”
冬天的下午,太阳好不容易冒出点头,不过一阵风的时间就又被乌黑厚重的云层挡住。
徐惠刚要翻脸,一擡头,果然看见雪地里拖着黑色行李箱费劲走过来的姑娘,明明穿了很多,看着还是瘦得跟张纸片儿样。
她站在门口的出租广告前观看,中途还从口袋里摸出了纸和笔,神情认真地计算价格。
站在人家大门前权衡,看起来智商和情商都有待成长的样子。
徐惠拈起桌面的核桃,用多馀的麻将敲了敲,没敲开。
身边的牌桌发烧友陆陆续续起身,她扔下麻将,也捏着核桃出门,目光从那姑娘的脸上扫过,“要租房子啊?”
时绿蕉停下手里的动作,“对,我想租房。”
“叫什麽名字。”
“时绿蕉。”
徐惠眉头皱起来。
她说的不是普通话,方言很重,徐惠一天跟那麽多人打交道,租户五湖四海都有,听懂她这番话都还要费点力气。
她收回视线,往里走,“跟我进来吧。”
临近年关,大部分人都急着往家赶,这会儿跑出来租房的人确实不多。
徐惠去屋子里拿登记册和钥匙,出来时那个瘦弱的姑娘还杵在那儿,旁边有凳子也有沙发都不知道坐。
还真是个老实人。
徐惠在心里下了判断,年前生意不好做,她没有主动提免水电的事,签合同的时候姑娘自己提出了。依旧是夹杂着方言让人听不懂的音调,她谨慎地伸手指了指後面空白的补充条款,挺年轻一个人,手却粗糙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冻伤,几根指节上还有明显的裂口,像干枯皱巴的树皮,看起来怪吓人的。
徐惠移开好奇的视线,向她补充,“前一个月水电免费,付三押一,能接受吗?”
之後各种细节又碰了一遍,时绿蕉很仔细,他们耗了快两小时才签完合同。
交钥匙的时候,徐惠掂了掂手里的两颗核桃,“给你吃。”
她有点心累,觉得连基本的条款内容都听不懂的人是需要补补脑子。但对方显然没有听懂她的暗示,笑容拘谨,一双漆黑眼眸清亮地看着她,“谢谢姐,不过这东西也不便宜,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那会儿是冬天,屋内没开空调,比室外没暖和多少,徐惠动作顿了顿,收回核桃的时候,主动帮她拎了背包。
几缕风从窗子缝隙掠过,徐惠没有思考太久,她看向旁边的人,“也不急,可以给你一个月时间慢慢找。”
时绿蕉点头说行。
送走徐惠後,客厅又恢复了安静。
时绿蕉走进厨房,早上走得匆忙没有注意家里的储备粮食都已经告罄,她不爱吃零食,平时也不会买。
柜子最上方放着室友囤的几箱螺狮粉和泡面。
思索几秒,时绿蕉转身去楼下超市买了袋挂面上来。没有配菜,水沸抽出一把面条下锅,清水煮白面,滴了几滴香油,就是她的午饭。
天热,吃过饭後人容易变得昏沉。但空闲时间来之不易,时绿蕉拿出抽屉里的风油精,涂在太阳xue上,打起精神继续翻看模拟题。
她不算是很聪明的人,读书对她而言顶多算努力後不掉队的程度。只有中考那次超常发挥,考进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和县一中在她们省内都是知名的存在,考上了也意味着一只脚踏进了重点大学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