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一惊,问:“为何?”
“这尸体有异样,”沉冥道,“少了一味魂火。”
“什么?!”
文昌方才还算镇定,听了这话,立刻冲下天坑,将手伸到棺内去探。探着探着,他脸色彻底变了。
“神君大人!”文昌倏然起身,“少了魂火,我儿连往生都不得太平。此事玉京可得替我做主,将那魂火找回来!”
沉冥道:“玉京不能插手此事,这你应当知道。”
玉京仙官少说数百,人人都有私心。若今日帮了文昌寻回魂火,明日就得帮黄野人惩戒弃养他的生母,后日还得帮歧舌国君去找阴府讨公道。如此一来,玉京就得彻底乱套。
除非影响到凡间百姓安危,否则就是天大的私事,玉京都不会出面来管。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文昌自然清楚这一点,颓然许久,没有再提。
“你生前有得罪过什么人吗?”伶伦试探着问,“还是你儿子得罪过什么人?说不定是你们仇家的后世有人修了道,或者成了仙,借机报复。”
“我一生行事磊落,从未树敌。”文昌正声道,“我儿也并非不守道义之人,我想不出有谁会恨他到如此地步。”
“我只是个猜想,不是说你儿子做了什么坏事。”伶伦连忙解释,“若有冒犯,实在抱歉,抱歉。”
文昌又看了那具焦黑尸体许久,小心将棺木盖好,抚净上面的泥灰,哑声问:“神君大人,我可以将他带走吗?”
沉冥道:“请便。”
文昌抬袖收了棺木,朝他深鞠一躬,再抬眼时老泪纵横。沉冥没再多问,颔首示意,放他回了玉京。
扶疏道:“也许文昌说的都是实话。”
或者说,他希望文昌说的都是实话。丧子之痛切肤刻骨,他不想再揪着这一点,将文昌的伤疤反复揭开,去拼凑所谓的真相。
“你忘了么?”沉冥道,“当时在阴府,我们听到的也都是实话。”
实话只能代表部分真相。
“所以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怀疑他?”伶伦拿扇子捶着酸痛的肩,“那你们打算怎么查?这事可不好翻来覆去地问。”
扶疏暂时没什么头绪,望向沉冥。
“我先回玉京,观察他的动向。”沉冥道,“若发现新的线索,再下来找你。”
“好。”扶疏点点头,“那我盯着凡间,如果阴府有什么动静,再跟你说。”
……
接下来一段日子,抱峰轩又回归了往日清净。
扶疏每日在庭院躺着,借松枝遮住盛夏骄阳,看青梧快活地忙来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