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千年时空,一个是在油灯昏黄下围坐的农家人,一个是在霓虹灯映照下用餐的都市家庭,都在此刻沉浸于家常的温暖与熟悉的笑声中,将一切烦恼暂时都抛诸脑後。
夜深了,星河静静流淌,无声的光粒从远古洒下,穿越无数轮回与季节,在时间的两端,两个丰收再次于梦中相会。
白日她们的忐忑在这一刻总算重重放下了。
“阿源哥!”
次日雄鸡高唱,丰收起床後就到处寻找锦源,一看到他,就兴奋地冲了过去。
她像只轻灵的小鹿,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双腿勾住他的腰,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被这世间的风带走。
锦源先是有些迟疑,可看到她如此的欢脱,脸上挂着他熟悉的笑容,于是便稳稳地托住了她。
“是你吗?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我的丰儿!”他颤抖着确认。
“当然是我啦!我跟你说,昨天我居然……”
丰收话未说完,锦源便激动地吻住了她。丰收还有一点点想要後退的意思,他便一手牢牢抱着她的腰,一手覆上她柔软的发间,将她轻轻按向自己,不容她退开。
丰收也软了,整个人蜷进他的怀里,四肢牢牢抱着他,任由心跳和气息在彼此之间流转。半晌,才缱绻地分开。
锦源望着丰收,眼底盛着潮水般的思念与委屈,低声道:“我还以为你把我落在这里,去我永远到达不了的未来了。”
丰收心疼地摩挲着他的脸,在他脸颊上怜惜又温柔地亲了亲。
“不要怕,我回来了。就证明,上天是不忍心拆散我们的。”丰收从锦源的身上滑下来,两人相互依偎着牵手慢慢走着:“真希望,这世上的所有真情都能得到圆满……”
*
时光就这样甜蜜而平缓的流淌着。
丰收的互助小组越发地兴旺起来,连老糖瓜丶秋老头这些无地的小贩丶艺人也被吸收进来。他们有常年走街串巷的经验,把互助小组农闲时生産的手工业産品拿出去卖,又为互助小组增添了一笔新的收入。
丰收在两个时空中交替地忙碌着,在赤霞村遇到生産技术或是组织方法的难题时,她就回到後世快速地学习,再迅速投身到实践之中。
因为她片纸只字的笔记都无法带来,所以只能拼命将所有知识塞到脑子里,回到赤霞村再靠回忆将之默写下来使用。如此竟意外摸到学习的法门,倒比以前上学时为了应付考试而拿着笔记反复诵读死记硬背学的更快。
和最开始农业知识一穷二白的丰收相比,现在的她俨然要成为半个专家了。合作组里有什麽疑难问题,大家开会讨论时都要听一听丰收的见解。
又到一年农闲时节,互助小组成员们计划着修整水渠,改善来年灌溉。丰收为筹备此事,再次回後世学习。
锦源打从她走之後,日日都陷在抓心挠肝的期盼中。
为方便两个丰收交换,他们在房间里另隔出单间。每天早上,锦源就等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他的丰收冲出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是这一次一连好几天,从里面走出来的丰收都是客客气气问一句:“锦大哥,早上好啊!”至此,一天的快乐都随着这一句早上好消失殆尽。
又过了两天,他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丰儿该不会不要我了吧!他委屈巴巴地在心中撕扯这个可怕的念头,却无法对任何人倾诉,毕竟在别人眼里他老婆好端端的在他身边呢!
不会的,丰儿走之前还跟我亲亲呢!他很快找到了定心丸,随即又想到另一个可能:也许是岳父泰山对自己不满意,不让丰收回来啦!
他自从得知未能接受岳父大人的喝酒考验,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此刻想到立刻便觉危机临头。
当下立刻带上了自己的零花钱,找算命王去了。不多时便在家中院子里摆上了香案,设了法阵,开始祭天。
衆街坊大奇,都来看热闹,却不知是何缘由,交头接耳,相互询问。
却见锦源穿着隆重,走上祭坛,先对天拜了三拜,又拿出一大坛酒来,二话不说一仰脖子拼命猛灌。衆人看得惊奇,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求仙方式。
跳大神跳出一身大汗的算命王气喘吁吁地告诉乡亲们,锦源是遵照上天的指示来祈求丰收呢!
衆乡亲一听,无不感动,纷纷夸赞:“咱们赤霞村出了锦家一家子真是大幸啊!这夫妻两个为了咱们一村的福祉可真是拼尽全力……”一时传为佳话。
是夜,丰收学成而归,刚出房门叫了一声“阿源哥”,却见锦源躺在床上沉梦酣酣。便不打扰他,转身到桌前点亮油灯,正欲记下笔记,冷不防被一个温暖丶有力的拥抱从身後环住,笔墨啪地一声在白纸上砸出一个墨点。
“丰儿……你真的回来了,看来我的祈求传达到了……”他埋首在她颈间,胡乱呢喃几句,随即以更本能的方式宣泄思念。轻柔的温在她的额头丶脸颊和唇齿间辗转,流连,迷乱而失序。
“你醉了……”淡淡的酒气从他的呼吸间传来,丰收原想推开,却在他的亲吻间也醉了,转身与他相拥。她醉了,醉在拥吻中,她分不清是他在索求,还是她在回应。
纸上空留一个墨点,今夜,是再没有足够的理智写下任何一个字了。唯有摇曳的灯影,默默投射着一段缱绻。
事後小剧场:
丰收:可恶!知识点全忘光光啦!男人真耽误事。
锦源:丰儿,你怎麽又去学习了,我舍不得你TAT
老丈人:这女婿跟我喝酒的方式怎麽总感觉怪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