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裴初昼“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不是不信这个?人月老还给你托梦。”
反正祝识归打死都不会说出是从书里看的,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把书名说出来,可就尴尬了。于是他说:“我就短暂地信了一会儿,没想到月老人好,果真来了。”
裴初昼似笑非笑,也不知信没信,不过表面上看上去是信了的,毕竟,庭清为什麽能梦见月老呢?
“走了走了,我想再去看个东西。”祝识归受不了他一脸“我看你还能说出些什麽鬼话”的表情,推着人的肩膀就走。
裴初昼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大坝。
“霁之,你看这修大坝用的材料。”祝识归很轻松地就从坝上挖出一块土,手随意一揉就碎成了渣。
“还有他们难道就没有察觉珙桐卖出去的和每年已经成长的之间的数量差太多了吗?我不信连江知县都看不出来。”
裴初昼捧着祝识归的手放进一旁的河水里,边洗边说:“是啊,而且他们把红木卖光了,也不会种别的树苗,这样也就意味着,一旦红木没了,想预防洪涝都难。”
他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手帕,给祝识归擦干净,两人目光相撞,会心一笑。
裴初昼摘下他腰上挂的皇帝专门给他联络影卫的哨子,轻轻一吹——
顷刻,疏九和疏十一便闻声而来。
“你们两个分开去找江知县,越快越好,我这里有他在,不用担心。”他的语气刻意夹杂一丝着急。
两个影卫习惯听从命令,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转眼间就再度消失。
“啪。”裴初昼打了声响指,“完美配合!”说罢,还亲了亲自己伴侣。
祝识归失笑,“咱这叫做默契。”
影卫办事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就回来告诉他江见年的位置。
等祝识归他们来到河上游时,江见年正领着一群人修大坝。
“江知府,可借一步说话?”
江见年随意摸了把汗,连手上的工具都没放下。
“祝修撰,是出了什麽情况吗?”
祝识归把自己的发现和疑问全部说了出来,江见年听着愈发地沉默,最终任凭脸上的汗肆意流淌。
半响,他才艰难地蹦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声音干涩,像粗糙的沙砾。
江见年清清嗓子,他不在宁阳办事,也没那麽多心眼,又是个地方小官,性格也不强势,自然没多少人巴结他或收买他。
“曲和已经很久没有好收成了,迫不得已,我才叫人卖珙桐的,我也想种其他的树,但不知为何总是种不好,至于大坝质量为什麽这麽差……”
说及此处,他一脸气闷,“还不是因为上头给得太少,甚至今年的到现在都没发下来,曲和虽然不大,但它是多条河流的交汇地,水系发达,要修大坝的地方自然也比其他地方的多。可,可上面发下来的材料却少之又少,不得已才减少每个大坝的用料,不然这里早就被淹了。”
江见年说完咽了咽口水,他忽然想起祝识归也算“上面”的人,一不小心把他也给骂进去了,哎,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江见年有些惶恐,偷偷瞄了一眼祝识归的脸色。
“江知县,您放宽心,皇上派我来就是为了查清此事,树和材料我来解决,您只管将它落到实处就行。”
不等江见年反应,祝识归就拉着裴初昼跑了,明明自己也没说那些煽情的话,可江知县一看就快要哭的样子还是有点让人发怵,他可不擅长安慰别人。
“庭清,树的方面我可以解决,我对这方面比较了解。”裴初昼回到客房,对他说。
祝识归闻言微讶,他刚想派人去找懂这方面的人然後再给皇上写信让他拨款。
“其实,你可以试着多依靠我。”裴少主默默补充,他好歹也是凭自己一番卓远的本事才当上少主的,他知道庭清比较独立,也会尊重他,可裴初昼还是希望自己能多帮忙,哪怕就只有一点点。
裴初昼把怀里的饼掏出来递给他,“你边吃边听我说。”
他语气开始变得认真严肃起来,“我这些天想了想,感觉你说的那个支开影卫的方法太过费神,你就不怕一同支开他们却不同时间回来?他们只是沉默寡言,又不代表他们是傻子。”
裴初昼找了把椅子坐下,把祝识归揽进怀里,和之前在马车上的坐姿一样,“我可以以去买树的理由离开,再以卖主的身份回来,届时,就说你先前的侍卫回亲戚家了。”
“嗯?这种理由他们会信吗?”
“夫人,你别忘了,”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情人的呢喃。
“我可是会下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