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随意地将狱令递给了霍筠野。
得狱令者,如得皇上首肯,违此令者,轻则坐牢,重则就斩,非皇帝所信任之人不可得,世间少有,珍贵非常。
“既然楼大人选不出让谁去搜,那就让小侯爷去吧,他年纪尚轻,正好历练一番。”
楼阴缺听不清楚了,因为他看清令牌的全貌後,就犹五雷轰顶般,被“震”晕过去。
霍小侯爷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接过令牌後更是拉着林隋峤迫不及待地往楼府奔腾而去。
祝识归扶起跪着的赵麝:“辛苦了,你们做得很好。”
赵麝拍拍身上的灰,爽朗一笑,给这张黝黑的脸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一点都不辛苦,看到这个缺德的受罪,我就特开心,感觉浑身都舒爽不少。”
“嗯,你叫大家夥儿捡几个石头,跟我们一起来。”祝识归笑得蔫坏,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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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阴缺是硬生生被砸醒的,他睁开双眼时,自己正躺在敞篷的马车上,街道两旁的百姓用石头用力地砸他,却都很默契地只砸那些穿衣服後就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倒不是心疼弄破畜生的脸,而是避免皇帝和大臣看他破了像,会起恻隐之心从轻发落。
不一会儿,他们到了楼府。
府门大大地敞开,能让人一览前院风光。
衆人只能看到士兵们将一箱又一箱的真金白银搬到院中,楼府一家老小和一衆仆从被赶到一旁吓得说不出话。
“小侯爷,书房密室里的东西呢?”祝识归让顾喧看守楼阴缺,自己先和裴初昼进来。
“喏,那两箱都是,还没搬完呢。”
“好,你到时候和顾将军回宁阳述职的时候,记得先和皇上见一面,不要声张,看看皇上的意思再上朝禀报,决定要不要把这些全都公之于衆,毕竟不公布容易流言四起,全都公布了,怕天下百姓看得心惊心寒。”这种事情是几乎一点经验都没有,还是不要擅作主张为好。
霍筠野应下,又沉浸于找东西的快乐中。
大门外的楼阴缺已经什麽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徐或雍早就写过信叫他要有所警惕,只是他太过心高气傲,根本没把这些个小辈放在眼里,明明这两天几乎都见不到人,他却没派人去查,不对,为什麽他没去查呢?
楼阴缺倏地瞪大双眼,因为粮仓那边出了问题,他的人全都去那边了!
这一刻,一切都像由散落的珍珠被串成环一样,计划周全,极尽完美,行动迅速且狠绝,他连开口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楼大人,再劳烦您陪我们去趟江州府署吧。”
楼阴缺一动不动,也不吭声,心如死灰地坐在马车上任人拉着,像一个石人。
其实,江州府署和楼府就隔了一条街,走得再慢,半柱香也能走完。
住在周围的居民把紧闭的门窗打开,他们打听到了事情的全过程,也跟赵麝他们有样学样地捡起路边的石子往楼阴缺身上砸。
原本他们想用烂菜叶什麽的,无奈现在他们都快吃树叶了,还是要节约一点,那就只能“委屈”楼阴缺。
“顾将军,鞍章这边有没有什麽可靠的官员?”祝识归眼看一个垂髫小儿走过自己身前,心想自己还可以走得再慢些。
顾喧点头,对周遭响起的骂声笑声充耳不闻。
如果说在去楼府之前,他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派人象征性地给楼阴缺挡一挡,可是看过楼府之後,他果断选择将两只眼睛都闭上。
怜濯在楼府,那自己就可以在府署“大施拳脚”了。
“十一,你和九在这里配合顾将军和小侯爷,我和霁之五天後再回来,你们也可以押着楼阴缺先走,我们很快就追上来。”
扮成随从的疏十一应下,说:“没事大人,等您回来再走。”
江州府署也搜刮出不少东西,两处地方的财物光是清点就要许久。
祝识归让人找来几个厨子,吩咐道:“你们拿这粮仓里的粮食去做些稀饭和馒头给百姓吃,稀饭别太稀太稠,馒头越大越好,无需吝啬。”
又让顾喧的手下准备准备,届时好维持秩序,最後又找来顾喧说的那几个官员,让他们暂时一起打理鞍章,直到朝廷派新的官员来接任或者提拔本地官员。
“你们认真些,不然楼阴缺就是你们的下场,做得好,自然不会亏待你,一切都好商量。”
几人恭敬应下,心里去激动不已,立刻将满腔干劲和热血投入到工作上。
裴初昼一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看着庭清有条不紊地打理着一切,看着他最後将浑身的肃冷收敛,温柔地牵起自己的手,笑着说:“走吧,我们回家。”
刹那,天地失色,万籁俱寂,仿佛唯一鲜活着的,只有两人紧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