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胜新婚
裴初昼将人抱回自己的营帐,把他从大氅里扒拉出来。
“你等我会儿。”然後掬起一捧凉水往脸上拍拍,又用了不知名的药油把脸上的僞装一点一点拭去。做完才回到祝识归身边,没等後者打趣,他便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思念成海,泛滥成灾,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狂潮。
“霁之,唔…还有正事嗯……”祝识归一边实在想念他,不断温柔地回应,一边又想着还有正事未做完,属实是美色误人。
他的双手手腕被抓在一起举过头顶,挣脱不能,被压在床上捏着下巴狂亲。
裴将军眼神幽幽地盯着同样睁眼接吻的庭清,这麽多天的从军生活,他身上难免沾染些杀伐之气,这种眼神看人时还挺让人心惊胆颤的。不过祝识归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倒很新奇,像在看什麽稀有东西一样。
亲完,两人额头相抵,鼻间相交,呼吸若有若无地纠缠到一起,像剪不断的想念与牵挂。
“瘦了。”裴初昼抚过他的腰侧,“果然我不在,你就不好好照顾自己。”
略含生气和幽怨的指尖戳了戳祝识归的胸口,後者安慰似地搂住他的脖子,摸了摸他的发丝:“好啦,等我们忙完你就管着我行不行?”
某人若是有尾巴,此刻该翘上天了,面带傲娇:“哼,谁要管你。”
祝识归笑得实在惹人,眼中还有亲吻时逼出来的泪光,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亟州朦胧的风和月。
“事不迟疑,说说你这边的打算。”这变脸速度,真是没谁了,裴初昼在心中咕哝。
“对了,你找时间把一个叫梨楠的女子好生安置一下吧,是她给我争取了露面的机会,还教我弹琴呢。”
“好,放心,我明天就去弄好。”
小别胜新婚,虽然他们还没成婚就先体验了离别的滋味,但不妨让他们憧憬成亲,两人黏糊得紧,形象的来说,就像乌龟和他的壳。
明明几步路就能走到沙盘边,却偏偏腻歪了很久。
裴初昼简略地说了一下尉迟越给他的任务和他去找尉迟谙的事。
祝识归听完,眉头就没松过,“要是我不来,你就真打算这麽做?”
完了,有种兴师问罪的架势,裴初昼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打好腹稿,就见眼前人的眼尾像不要钱似的芙蓉石一样,粉得彻底。
裴初昼彻底慌了,上战场都没这麽慌过,“怎麽了怎麽了,别哭啊。”他想捧着他偏过去的脸,指尖发颤地止步于泪前,换成唇轻轻吻着,一点一点啄去,生怕碎了。
“我替某个没心没肺的人委屈罢了。”他声音闷闷的,可两人挨得近,裴初昼听得一清二楚。
像是行走在炽热荒漠的迷途之人终于遇见了绿洲,不敢在路上释放的疲惫和绝望终于得以倾泄。
他含笑的星眸半垂着,像蔫哒哒的桃花。
一个人孤身入敌营,无依无靠,上战场杀的全是友军,换成冷情冷性的人可能会觉得无所谓,偏偏他重情重义,被折磨到脾气时有不好。
他杀的人里,说不定有认识自己的,这怎能让裴初昼不心痛不愧疚?“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还得顶着友军的憎恨和怨怼去装出一副开心畅快的样子,又累又委屈。
裴初昼一边亲着他眼尾的泪痕和痣,一边搂他搂得死紧,“不瞒你说,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不累也不委屈了。”
确实,当时他看到庭清在大冬天只穿了一身单薄麻衣,还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弹琴,看着就冷,他这麽千辛万苦来找他,自己郁结于心的疲惫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空出来的地方全被心疼和思念等情绪占得满满当当。
“净说些蜜语哄我。”祝识归站在沙盘前。
“冤枉啊,这些可是我的心里话,你也很会啊,荔枝大人。”裴初昼从背後搂着他,还拿着那件大氅盖住祝识归的前面。
“裴清将军,明明你更胜一筹嘛,‘烈金’这个称号亏你想得出来。”
“嘿嘿,多谢夸奖。”
“你给我讲讲这里……”他指了指沙盘上的某处。
——
哈刺的冬夜很冷,两人谈完後只洗了把脸顺便一起泡了个脚就上床歇下了。
“你过两日出发的时候记得带上我,我们动作得快些了,宁军的粮食即将殆尽,原本这趟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危和敌人的情况,不过看来,这一趟还真的挺值的。”
“好,但是不对啊,皇帝不是说他早就准备好了吗?”
“没错,我怀疑是有人蓄意拦下粮车,不让他们送至前线,这种宁奸肯定不止徐或雍一个。”可能是因为皇帝入戏太彻底,旁人心中都信了他的昏庸无能,觉得宁国无可救药,才转身投入哈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