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声悄然而起,却又被大胜的喜悦压下。
澹台渊即便心中复杂,也不得不下旨举办庆功宴。
既是犒赏澹台衍,也是做给天下人看。
……
宫宴那日。
马车内,锦缎软垫铺得厚实,却掩不住空气中的沉寂。
临元笙侧坐一旁,偷瞄着身侧的澹台衍。
他身着玄色织金蟒袍,墨发用玉冠束起,侧脸线条冷硬如刻。
数月未见,他眉宇间添了几分战场的肃杀之气,却也瘦了些,下颌线愈发清晰。
临元笙原本满心欢喜,早在得知他归来的消息时,便翻遍了衣柜挑选赴宴的衣饰,可真到了他身边,才发现那份热络被对方的冷淡浇得冰凉。
从雁门关回来到现在,澹台衍未说过一句话,连眼神都未曾落在他身上,仿佛两人之间隔了层无形的冰墙。
见此,临元笙攥了攥袖中的帕子,心头泛起一丝委屈与不安。
怎么回事
澹台衍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冷淡
是边疆战事太过凶险,累得他没了心绪?
还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他不快了?
犹豫再三,临元笙终于鼓起勇气,声音放得轻柔又小心翼翼:“夫君,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澹台衍闻言,搭在膝盖上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而后转头看来。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仿佛没听清般,薄唇轻启,声音带着几分冷冽的茫然:“你喊本王什么?”
这话音刚落,临元笙脸上的诧异几乎要溢出来。
他怔怔地看着澹台衍,那眼神里的冷冽与茫然太过陌生,让他心头一沉。
“我喊你夫君啊。”他下意识地重复,声音中夹杂着委屈,“你之前还说喜欢听我这么喊你,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觉得别扭了?”
话落,他甚至有些不安地攥紧了衣角,生怕从对方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澹台衍定定地望着他。
深邃的眼眸像是翻涌着复杂的浪潮。
有震惊,有恍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他就那样愣了许久,目光一寸寸扫过临元笙的脸,从眉峰到下颌,仿佛要将这数月未见的空缺都填补回来,又像是在确认眼前人是真实存在的。
车厢内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了,只余下车轱辘滚动的“轱辘”声。
就在临元笙快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时,澹台衍突然动了。
他伸出双臂,将临元笙紧紧地、近乎用力地抱入怀中。
紧接着,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贴着临元笙的耳畔响起,浸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与失而复得的庆幸:“你终于回来了。”
“啊?”临元笙彻底懵了。
整个人僵在澹台衍的怀里。
他脑子一片混乱——什么叫“我终于回来了”?
明明这些时日,一直待在京城的人是自己,该说这句话的,也该是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