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看着那七个字,熟悉的笔体仿佛在纸上呼呼生风,刮得他迷了眼,他的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
“侯爷可真是一腔热血为国洒,”秦世轩皮笑肉不笑道,“您当真要留在这军营里再过一个年?”
纪岚予甚至都没擡眼看他:“索漠至今仍未死心,还在想办法和我们耗着,塞北一日不平,本侯便一日不归。国都守不住,有何脸面回家?”
秦世轩笑着弯腰作揖道:“那下官可真是比不得侯爷这般的赤胆忠心与铮铮铁骨了,下官也快一年没见到家中老父了,今年怕是不能留在营地里了。”
纪岚予轻笑一声:“秦大人自便。”
“不过……”秦世轩走到帅帐口,又饶有兴味地倒回来几步,一手撑住纪岚予的桌案上,另一手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只密封了的瓷瓶,“下官临行之前,倒是有个好宝贝想赠与侯爷,下官和您保证,只要使了这个,只怕是不用等过完年,您就能班师回朝了。”
纪岚予满是嫌恶地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是什麽东西?”
秦世轩嘿嘿一笑:“侯爷若是问我,那便问错人了。我们秦家世代行医,您去问我父亲和弟弟,都比问我靠谱,但是下官倒是可以给您透露一二,这东西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您只需把它装在炮筒里,一发打进敌军军队中,不出一月,保管他们接二连三暴病身亡。”
纪岚予当即反应过来他拿的这是什麽东西,无非是什麽时疫病人身上刮下的痘浆或污血之类,遂怒起拍桌道:“秦世轩!你把这脏东西给本侯拿出去烧了!”
“哟,”秦世轩往後退了一步,“这麽好的东西,侯爷竟不要用?一定要这般死心眼儿地和北蛮子死磕?”
纪岚予沉声道:“两军交战,拼的是谋略与战力,用此等下作手段,算什麽好汉?”
“可那北蛮子屡屡承诺退至边境线後十里不再进犯,”秦世轩也擡高了声音,“他们做到了吗?出尔反尔,难道就是君子所为?”
纪岚予心知和这种人废话没有半点儿用,于是索性直接扣着他的手腕把他拖到了帅帐外,将那瓷瓶一把夺过,投进了篝火堆里。
秦世轩轻笑:“侯爷还真是一身的君子风骨,下官佩服。下官明日一早便啓程回皇都,且看侯爷如何为大梁收复此失地了。”
直到第二天,秦世轩走远了,纪岚予方才想到,在这等苦寒边关,将士们个儿顶个的身强力壮,且天寒地冻之处怎麽有瘟疫流行?秦世轩手里的那东西,到底是什麽来历?
。
秦世轩回了皇都,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他那贵妃表弟生下了三皇子。
秦世轩和秦平都高兴得合不拢嘴,此番郑业总算是争了口气,竟真的生了个皇子。
且这一次,大抵是看在郑业为了生这个皇子差点儿搭进了命的份儿上,萧炎似乎没有要将三皇子抱离郑业身边的意思,还亲自为他赐名萧恪。看来,这个孩子,多半是能养在郑业身边的。
秦世轩和秦平正在府邸里喜笑颜开地探讨郑业産子一事,见秦世涵又拖着药箱神色匆匆地出了门。
秦世轩斜睨他一眼:“你今儿个不是休沐吗?”
“兄长,”秦世涵彬彬有礼地作了个揖,“陈喜陈大人今日说身子有些欠安,当初他染天花就是弟弟去诊治的,如今陈大人点名要弟弟过去瞧病,弟弟也不好拒绝。”
秦世轩刚想再说些什麽,秦平便摆了摆手:“由他去吧。”
“父亲!”秦世轩擡高音调道,“您就这般由着他胳膊肘往外拐,迟早要坏了咱们的大事。”
秦平淡然道:“世涵自幼便性子纯善,天真得很,医者仁心,我们秦家本该如此。”
“可是咱们家不是只会干太医的!”秦世轩怒不可遏,“您眼里只有您这个又蠢又天真的小儿子,怎麽不看看,您的长子是如何一步步爬到兵部侍郎的位子上的?”
秦平斜他一眼:“够了,咱们的事儿不曾叫世涵知道过,他不掺和便罢了,他爱做什麽做什麽,一辈子当个太医,也没什麽不好,更不会绊住你。”
秦世轩拂袖而去,秦平叹了口气,也回了自己的寝殿。
。
另一边,萧齐则正在帝宫里和萧炎商议,既然纪岚予下定决心不肯回皇都过年,那他就亲自到去边陲慰问一番,以昭示皇恩浩荡。
“什麽昭示皇恩浩荡,”萧炎嗤道,“还不是某些人想昭示自己的思夫念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