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炽热。
“秦大人无须告诉本侯这些,”纪岚予打断他,“您若是不方便,这件事本侯也自有其他人可以委托。”
秦世涵心知多说无益,只好点了头道:“不知侯爷要一时,还是永远……”
“一时即可,”纪岚予淡然道,“本侯只是不想再与他有孩子,但也不至于叫他以後都不能有。什麽时候他自己想通了,我们就好聚好散,他改嫁良人,自然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的。”
秦世涵点了点头,就地掏出了药箱中的纸笔,写了一张方子给他。
纪岚予收好这张药方,回府的路上拐去一处药铺,命扶兰去抓了药。
扶兰将那几包药拿上来时,神色有些不忍:“爷,您真的要……”
“可别,”纪岚予扶额打断他,“要是他再生一个不管,我可真是带不动了,干脆就让他别有孩子,我们都省事。”
扶兰叹了口气:“爷,奴才虽然也知道王爷当年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伤了您的心。可是他这些年来,确是真心悔过的。且不说王爷连刨人棺椁这般极端狠厉的事都做得出来,单说他为您所做的那些您没看到的事,也属实不容易。方才秦大人说起天花之乱,那时王爷确实打算去寻您的,只是太子殿下病的急,赶在闹天花的时候起了高热,王爷如何走得开呢?”
纪岚予面无表情地听完,问道:“天花之乱,想必不是巧合。”
扶兰一头雾水地看着纪岚予,纪岚予却兀自闭上了眼睛开始梳理自己的思绪。
最後,他想出了几条可以串联起来的线。
陈淑妃染上天花的时间,恰是她收养了郑业的女儿不久後的事情。
秦世轩曾经在塞北多次劝他使用下作手段谋求战胜,最後他放出的东西竟是染了病的老鼠。
天花和鼠疫两种烈性传染病一起在这两年出现,且都没有造成大范围爆发,难道真的是偶然吗?
如若再将楚国冒然倒戈索漠的事情联系进来想,那就太可怕了。
假设陈喜是自楚国回来後染上的天花,那是不是可以设想,秦家甚至已经勾结了敌国?
此事实在非同小可,他一个人如此猜测委实不妥,若有时机,还需同喀莎商议一二。
纪岚予一路上想得脑仁疼,直到马车停在了府门前,他方才如梦初醒般叹了口气。
扶兰跟他一道下了车,他转头吩咐道:“去唤梅香,将那药煎一碗来。”
待他回了寝殿,见萧齐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他走到萧齐跟前蹲下,见他脸上还有泪痕,倒像是在这里坐了一下午。
“差不多就行了,”纪岚予坐上床边,冷冷道,“别在这里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要是觉得我们国公府苛待你了,你趁早回自己府上去,本侯可得罪不起你。”
萧齐睁开眼睛,自己撑着地站起来,身上的酸疼差点儿让他觉得自己散了架:“你就不肯跟我好好说句话?”
“会说好听话的人多了去了,”纪岚予看都没看他,“你想听好听话,尽管找别人去。”
萧齐眼里含着泪,敢怒不敢言,就这麽看着他。
“自己去把自己洗干净,”纪岚予斜了他一眼,“这也要我教你吗?”
“你!”萧齐拂袖而去。
萧齐将自己泡在热水里,水雾升腾,洇湿了他的睫毛,一头墨发染了水汽,服帖温软的铺开。
可惜此等旖旎春光此刻却无人观赏,就像一株生于乡野的清莲,妖冶而孤寂,仿佛陪伴他的只有几声闷雷过後,纷纷落下的春夜小雨。
萧齐收拾好了自己,拖着仍旧酸疼的身子回到寝殿,见纪岚予还未歇下,正在床头的灯下翻阅一本旧书。
他心里自然不舒服,可还是耐着性子坐到了床头:“还没歇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