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知道发生什麽了。
萧鸿雪在那酒里下了药,诱哄自己无意间喝下,待药力发作,自己丧失神智後,他将自己打晕,拖到黄金台。然後,他假传消息邀李贵人前来,再算着时间带人前来抓自己现行。
这人还真是够狠的啊……
不愧是萧鸿雪。
自己没看错人,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冷性冷情丶睚眦必报的人,用再暖的血也捂不热。
杨惜在心中冷笑一声,因为药力作用,他现在还浑身绵软无力,有些站不稳。
杨惜使尽气力勉强稳住身形,然後自己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的是自己轻信他人,毫不提防,竟险些伤害到无辜之人。
然後,他深吸一口气,撩袍一跪,道:“父皇,儿臣会做出此等行径是有原因的,是有人趁儿臣在章华宫偏殿更衣时,给儿臣下了催情药,还将儿臣打晕带到此处,请父皇……明鉴。”
“哦?”
睿宗狐疑地望着杨惜,见他面上神情镇定平静,毫无说谎的慌张之色,面色稍霁,“既然如此,朕方才已经宣太医来为李贵人诊脉,料想人片刻便到,到时让他顺便探查你体内是否有中毒迹象就是了。”
“若凤皇你真是清白无辜的,那个加害你的歹人,父皇也绝不姑息。”
“凤皇,你告诉父皇,是谁这麽胆大包天,敢用这麽奸毒的计谋对朕的儿子下手?”
杨惜擡起头,深深看了人群中的萧鸿雪一眼,萧鸿雪感受到杨惜的视线,和他对视,面上竟毫无慌张之色,依旧是气定神闲的从容表情。
杨惜抿了抿唇,俯首道:“昭王世子,萧鸿雪。”
“白雉?”
睿宗闻言,惊愕地睨了萧鸿雪一眼,他沉默许久,道:“……待太医诊过脉後,再作发落。”
杨惜心里明白,这下,他和萧鸿雪之间是彻底撕破脸了,再无像往日那样相处的可能。
但是,这不重要了,他以後再也不会做这种讨好萧鸿雪冀求他放过自己的蠢事。
说不破防那是假的,杨惜自认这一个月以来当舔狗当得是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可人家倒好,非但不领情,还反手把他卖进了狗肉馆。
杨惜现在除了觉得自己蠢得可笑之外,无话可说。
就像萧鸿雪在偏殿里说的,曾对他下药挥剑都是真的,无论自己做什麽,他对自己的看法都不会更易,该报仇还是要报,该把他变成残废也绝不会手软。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萧鸿雪了,这人只要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既然如此,那他还浪费时间舔什麽?!
如果这还能接着舔下去,那就纯粹是他犯贱,或者有受虐倾向了。
萧鸿雪……算你狠。
杨惜拭了拭自己唇边的血迹,擡起头,狠狠地瞪了萧鸿雪一眼。
萧鸿雪见杨惜瞪着自己,竟回以淡淡一笑。
笑?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待会儿等太医诊过脉後,看他……不对,以萧鸿雪的聪慧缜密,绝对不会用这麽蠢的下药方法,他现在仍神色自若,难道真的还藏有什麽玄机不成?
杨惜蹙眉沉思,但一时确实想不出来。
这时,当值的太医挎着医箱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先是给晕厥过去的李贵人诊了脉,道贵人晕厥只是受惊过度,并无大碍,送回寝宫静养便是。
睿宗点点头,将事情原委告知与他,命他即刻给太子诊脉,并且连声吩咐他兹事体大,要“好好看诊”,别出什麽差错。
那太医连忙点头,屈膝蹲在杨惜身前,为他切脉。
那太医探了好几次杨惜的脉象,紧张得额头冒冷汗,支支吾吾了一阵,就是不肯直言。
本就心神忐忑的杨惜一着急,自己给自己切起了脉。
然而,这一切脉,杨惜心都凉了半截,双手微微发起抖来。
这怎麽可能呢?!
杨惜猛地擡头,讶然地望向萧鸿雪,但萧鸿雪只是淡漠地垂着眼,发呆般抚弄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旁的太医在睿宗几番催逼之下,还是硬着头皮,如实说出了诊脉结果。
“回……回禀陛下,太子殿……殿下他脉象平稳,并无中毒紊乱之状。”
太医的诊脉结果,和杨惜自己切诊的结果完全一致,他确实没有中毒的脉象,这也就是说——
虽然杨惜知道自己方才确实是失去了意识,可只怕在旁人眼中,他做的一切,都是在神智清明的情况下完成的,被下药只是他心急之下乱诌的借口。
逼奸庶母未遂这条骇人的罪名,他算是要被迫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