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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无功而返（第1页）

第十五章无功而返

白露果然守信，过了两天就约欧阳看房子。白露虽然长了一副看似恬静的脸，但其实做起事来毫不含糊，效率很高，是店里的拼命三郎，更何况现在正是月底冲单的时候，她整个人更是干劲十足。

白露书读至大专，这个文凭现在都拿不出手，店里连实习生小许都是研究生了，近几年店里的招聘要求都是要求本科及以上学历。学历比不上别人，能力不能落下了，否则很容易让这个社会淘汰的。白露自认自己是个俗人，喜欢赚钱，毕竟在这个城市里你想立足，你得赚钱，你得买房子。

欧阳打开微信点开位置，看了一眼，距离医院二十分钟路程也不远，就决定抽空去看一下，其实他在医院也没干啥，一切有高级护工，欧阳建军早就赶人了。

“你不要在这里杵着了，早点回去上班吧。”欧阳建军厉声说。

李雪梅听着这话嘴上不说，心里却不悦。儿子不回来你念叨，现在回来了你又赶人家走，咱家又不缺钱，干嘛非要赶儿子回去上班？欧阳建军得了癌症，这事一直压在李雪梅心里，压得她快喘踹过气来了，她有时候甚至想，不要做什麽开明讲理的父母了，干脆直接开诚布公，然後把儿子牢牢拴在身边。我养你小，你得养我老，现在我老了需要你了，你得留下来，你得管我。但是李雪梅说不出来，她和欧阳建军一样，给儿子自由惯了。

欧阳瑞软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病床边，说：“爸，我不回去上班了，以後我就留在安京，如果可以的话，我回军威上班。”

欧阳建军吃了一惊，对欧阳的决定，但儿子愿意回来是大好事。欧阳建军一直都是很开明的父亲，除了在婚姻的问题会催促以外，在事业上欧阳建军一直很尊重儿子的选择，即使生病住院也未曾想过要拖儿子的後腿，但欧阳建军也是普通人，儿子愿意回来并且有了接管公司的意愿，自然心中大喜，自己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打拼下来的基业交给儿子总比交给外人来守要好得多。

“可是你上次说，你研制的无人机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你不回去上班的话，你辛辛苦苦研发的无人机项目不就功亏一篑了吗？”欧阳建军垂眸。既希望你能回来，又不想你的事业因此留下遗憾，老父亲的恻隐之心暴露无遗。

没想到自己无意提及的话题父亲还记得，欧阳瑞软心里多少有点感动，他还以为自己在父亲眼里就是一个不受约束管教离经叛道的人呢。“爸，我的无人机项目研发阶段已经基本完成了，只是可惜我只有专利，其使用权在公司手里。”

“诶，这个是当然，毕竟你的公司培养了你那麽多年。”欧阳建军话不多，但是一开口总是一语中的。

“嗯，我知道，没有公司的科技基础以及投入这个项目很难成功。”欧阳瑞软说。

“嗯，知道就好，人要学会感恩。”欧阳建军说。一个集团老总叮嘱自己的儿子要感恩另一个公司，这恐怕并不多见。

“过几天我回上海一趟把工作交接一下，就回来去公司上班。”

“去公司上班什麽时候都可以，既然决定要回来了，你的婚事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了？上次你带来看我的那个女孩我看就可以，我和你妈都喜欢。”

这是一个敏感话题，欧阳瑞软并不想继续，所以只能含糊地点点头。

欧阳建军要求欧阳瑞软早点结婚生子的执着源于他的父亲。当年欧阳建军的父亲也是有名的商人，可是欧阳建军对家里的生意毫无兴趣，大学毕业後不顾父母反对跑去参军，参军後又不舍得离开部队，结果在部队一呆就是十年，後面是因为受了伤不得已才复了员，不然按欧阳建军的性格可以在部队呆一辈子。

国家，家国，有国才有家，欧阳建军选择了报效祖国，就注定守护不了家。欧阳建军的父亲未曾等到欧阳建军复员回来就病死了，老父亲临走之前唯一遗愿就是，欧阳建军要结婚生个儿子，让他那一脉开枝散叶。如今欧阳建军做到了开枝，但欧阳瑞软迟迟未见动静，不知何时才能散叶，最好是能赶在他死之前，否则真的无颜面见地下的老父亲。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几个想结婚，有的是没有条件结，比如白露，连个结婚用的婚房都没有；有的是没有时间和精力结，比如方继祖，一心想升职，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有的是还没玩够不想结，比如欧阳瑞软，女朋友换了一打又一打，大家一起玩玩可以结婚就算了。

***

白露约了欧阳瑞软看房子，早早的就要离开门店去公寓等候，牛萌萌打趣道：“露露姐，云峰公寓距离门店不过十五分钟路程，你那麽早就过去干嘛？你看外面太阳那麽大，就是擦一瓶防晒霜都不顶用。今天只是带看又不是签单，没必要提前一个小时去那里等着吧？”

白露知道牛萌萌手上有一客户平均一个星期要约看一次房，这都三个多月过去了，牛萌萌带看了不下十次，客户还没有丝毫要买的意思，作为这一行的新人，牛萌萌多少有点泄气，这些天也不出去找客源了，整天窝在工位上刷抖音。

“好好带看不一定能签单，但是不好好带看，一定签不到单。萌萌，你还有三个月试用期，要抓紧了，再签不了单，容嬷嬷那一关可不好过。”白露善意提醒。

牛萌萌叹了一口气说：“过不了就不干了呗，现在疫情期间，楼市那麽低迷，有几个人愿意出来看房子？也就我手上那个不怕死的和你手上这个不怕死的敢出来看看而已了啦。”

“萌萌没你说的那麽夸张，安京早就恢复正常生活秩序，可以脱掉口罩了，不过大家都还没缓过劲来倒是真的，至于出门倒还是安全的。”白露如实说。

牛萌萌挑眉，“出门是安全了，可是大家没有钱呀，怎麽买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房子？”牛萌萌这倒霉孩子净说大实话。

“也是。”白露苦笑，疫情期间各行各业都不好过，尤其楼市倍受打击，大家生活都困难了，哪里还有馀钱出来买房子，眼看这就要到月底了，白露只开了两单租赁单，租赁单的佣金是很少的，但总之聊胜于无吧。

白露拿上钥匙带上伞就出去了。白露到公寓的时候，欧阳瑞软还没出医院的大门。白露先打开门窗给屋里通通气，然後又拿着抹布把公寓里里外外都抹了一遍，确定没有了灰尘之後就下楼去等欧阳瑞软。

外面骄阳似火，欧阳瑞软什麽时候到白露也没把握，但是既然约好了会来，多久白露都会等。

欧阳瑞软出了医院开着家里的那辆黑色宝马去了云峰公寓，他知道白露是好兄弟陆子贤的女朋友，倒也没让她多等，准时出现在了公寓外面。但是公寓竟然没有停车场，欧阳瑞软开着车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停车场。

自己发给白露的微信中明明写着要有停车场，没有停车场还带看，自家员工蠢成这样，欧阳瑞软心里生了一丝丝不悦。这要是换了别人，欧阳瑞软早就驱车扬长而去了，可是还得给陆子贤几分面子啊。

欧阳瑞软不情不愿地把车开回公寓，停在了保安亭旁边，白露见状立马迎上去，塞给保安大叔一瓶冰镇元气森林。“我们来看房子的，麻烦您给行个方便，帮我们看看车。”保安大叔见白露如此懂事自然也就答应了。欧阳瑞软看着白露一脸的讨好样，这可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张恬静的脸可大不一样。

欧阳瑞软一身休闲装束，衣裤是Gi今年的夏季系列，白露目测了一下，白色T恤大概在六千左右，黑色长裤在八千上下，白色运动鞋一万出头，棕色LV单肩包将近一万五，全身上下最亮眼的是那款Chopard机械表，Chopard官网标价四万八千五。

但无论你穿得有多贵，在太阳底下，大家都一样，都只是一副皮囊，欧阳瑞软似乎更加怕热，白露看见他俊朗的脸上已经爬满了细密的汗珠。

白露将手中剩下的那瓶冰镇元气森林递给欧阳瑞软，“无糖饮料，欧阳先生您可以试试。”说话间白露手中的伞已经罩在了欧阳瑞软的头上。

欧阳瑞软没接饮料，礼貌地拒绝了。烈日当空，也不知道白露站在公寓外等了多久，她身材高挑，穿一身黑色西装套裙，脚踩一双黑色平底皮鞋，一头长发微微卷曲垂在肩後，看起来职业感十足。欧阳看见她额间微微有汗，鹅蛋脸在烈日下照得红扑扑的，鼻翼两端也挂着汗粒，不知名牌子的口红有点卡粉。整张脸的妆容有点花，但是她的五官很精致，尤其是那双瑞凤眼特别勾人，看到那双眼睛，有种看到神仙姐姐刘亦菲的既视感。不知怎麽的，欧阳瑞软突然有点可怜眼前这个女人。

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放在太阳下暴晒实在暴殄天物。欧阳瑞软自觉地朝外挪了挪，以至于更多的伞面能够罩在白露的头上。白露撑着伞，两人并排走进公寓。

公寓看起来很普通，典型的两梯四户。电梯到了16楼停下，白露带欧阳瑞软看的是1601房。门一打开，欧阳瑞软扫了一眼，很干净纤尘不染，整体低奢的软装透露出一种高级感，南北朝向，采光不错，没开灯之前就已经很敞亮，但是没有停车场就足以否定一切。

从入户白露就开始介绍，欧阳瑞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在他看来肯上来看房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欧阳瑞软心不在焉，白露自说自话。欧阳瑞软全程没搭话，不过白露已经见怪不怪了，做销售的不就是一直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吗？末了白露问了一句：“欧阳先生对这个公寓可满意？”

欧阳瑞软摇摇头，“没有停车场很不方便。”

白露秒悟说：“没有配套停车场确实是云峰公寓的一大瑕疵，这也正是它的价格低于市场的原因。但其实是可以停车的，门口往前一百米有一个健身俱乐部，它有停车场，只要办理会员就可以免费停车。我算过了，即使加上健身俱乐部的会员费，这套公寓的花费仍然少于市场价。花最少的钱过上有房又优质的生活，我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波捆绑，真是难看。欧阳瑞软平时最看不惯这种捆绑式消费，但又不好直接表露不悦，就说：“白小姐，下次请给我找个有车位的，今天就先这样了。”

欧阳瑞软离开後，白露独自在公寓里待了一会儿才离开。无功而返是最令人沮丧的事情，她需要一点点时间自我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