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珠帐中传来男女的嬉笑声,跟随着进殿的暗卫也不由地低下了头,不敢乱瞧。
“回禀王上,净光法师的遗体送到。”
帐帘笑意顿歇,尉迟胜耀半袒露着胸膛下了床,吃惊道:“本王的好弟弟当真死了,在哪?”
“不敢污了王上的眼,在殿外。”
“哈哈哈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随意将净光法师扔在殿外。”尉迟胜耀状似指责着暗卫,大笑不止,打断了侍女给他穿衣的动作出了门。
殿外的白玉砖上,摆着用白布遮起来的尸体,隐约能看见血色的面容。尉迟胜耀笑笑,正要伸手掀开白布。
暗卫心中一紧:“不要,王上!”
一束寒光刺来,尉迟胜耀眼中戏虐又狠厉地问:“难不成这不是净光?”
王上声音冰冷如刃,像是要把暗卫切成两半。暗卫纠结了一瞬,选择了低下头:
“是法师。”
“既如此,你拦什麽,不要命吗。”
暗卫嗫喏道:“当然要命,只是属下们恨法师入骨,已将其扒皮抽筋,尸身尽毁,王上还是不要看得为好。”
“扒皮抽筋,有意思。”尉迟胜耀眼眸眯起,鼓掌道。
“本王倒想知道扒皮抽筋的人是何模样。”说着,他掀起白布的一角。
暗卫瑟缩得不敢动弹,恐真被发现异样。
正此时,侍人回禀:“王上,国相到了。”
尉迟胜耀指尖顿住,脑中似乎想到了什麽乐趣,心情颇好站起身来,让侍女穿上上衣:“宣。”
国相进来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地上的尸体,他暗自瞧了王上怡然自若的神色,心中顿时大惊,面上却是不显:“王上,老臣听闻王上命令士兵卸甲归田,特来询问真实。”
这一段时日,王上虽然依旧胡作非为,好在暂时放弃了征伐阿喇汗国的想法,看来净光的法子是有效的。
于是在听到王上命令士兵卸甲归田的命令後,他以为王上终于改变了想法,便马不停歇地赶到了王宫。
可是,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身,身上一阵寒凉。
他怕,他真的很怕。
王上命令暗卫刺杀净光,难不成成功了?
“国相快请起。”尉迟胜耀单手搀起国相,将他引到尸体前,露出晦暗不明的笑容:“本是真的,可现下本王也不知了。不如国相掀开白布看看,这是谁?”
相似的身形,即使不用想也能大致猜出,他伸出手,颤抖着掀开白布,心里忍不住的担忧。
净光,难道真的死了?
王上,真的要不顾百姓征战?
白布擦过尸身,沾染的鲜血如火红的花印在白布上,随着白布被惊恐地扔下,国相吓得说不出声。
木板上,是一个浑身皮肤皆毁的尸体,森森白骨隐隐可现。
在衆人皆惊的场面下,尉迟胜耀装作吃惊道:“本王的好弟弟,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他匍匐在地上,伸手触碰尸身:“疼不疼啊,我的好弟弟。”
他大笑着,癫狂地站起身来,指尖染上的血迹缓缓滴下:“国相,你看,他死了,本王能放心去征战了。”
尉迟胜耀犹如地狱走上的恶魔,一步步靠近国相,周遭人皆吓得後退。
他一把抓住国相,将血迹擦在国相的衣领上,附耳轻语:“他死了,再也不能夺走本王的王位了,国相大人还是好好辅佐本王吧,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尸身,不至于像净光那麽可怜。”
语气犹如淬了毒,国相震惊一阵後,也渐渐想清了。
净光被王上迫害,王上没了威胁,就要去发动战争。
他对不起先王,对不起净光,更对不起自己。
他输了,他保不住于阗。
只是,他万万不能亲眼目睹于阗的灭亡。
国相跪下,年老体衰愈渐消瘦的身体就像被折断的竹杆,再也站不起来:
“老臣辅佐国家数十年,从先王至王上,无不鞠躬尽瘁,可是王上你沉迷玩乐丶狂妄自大,于阗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与阿喇汗一战必败,老臣已过不惑之年,要杀要剐任由王上,只求王上再仔细思酌,不要枉然出兵。”
“国相这番话可真是……令本王身心舒畅”尉迟胜耀嗤笑一声,“你可知本王多想杀了你,可是本王先不杀你,本王要你看着本王赢了阿喇汗,赢了所有人。”
他已经癫狂,完全陷入自己的幻想中,国相依旧在不停地劝说着。
尉迟胜耀掏了掏耳朵,不耐地下令道:“来人,将国相扔入狱中,严加看管。”
一左一右的侍人将国相托起,国相挣扎喊道:“不要出兵!不要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