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信这群小人。
唯有原无求冰块脸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岑风倦:“你真的……”
岑风倦目光暗了暗:“等我走後,替我照顾好邬凌。”
耳边传来系统一连串的提示音,幕後之人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死亡,竟是一连又投诉数次,将他在小世界的停留时间,缩短到只馀不到一小时。
岑风倦身形决然,御剑而起。
他向万魔渊飞去,却折扇轻挥,在千万里外的飞白宗中留下一道术法。
他已经来不及再去见邬凌一面,只能留给小徒弟最後一句话——
等我回来。
然後,他再一次来到万魔渊之上。
他的身形停下,俯瞰着万魔渊和整个邬野,肃杀的风拂面而来,吹动他的衣摆,岑风倦的白衣上绘着鹤形银纹,此刻衣摆飞舞间,清矜的银鹤仿佛要振翅而飞一般。
岑风倦眼中划过抹伤感,他已经在这方世界停留六年,从没想过离别会如此突然。
系统道:“停留时间还剩半小时。”
岑风倦收回视线,他清瘦的身形又一次越过墨色魔息,进入了万魔渊。
他站在猩红的山岩之间,脚下是纵横的血溪,岑风倦的目光投向万魔渊最深处,他知道自己的小徒弟在那里。
系统道:“停留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岑风倦敛起目光,飞悬于半空,他伸出左掌,右手做指剑划过掌心,肤色苍白的左手上便浮现出一道深而狭长的伤口。
血液喷涌而出,他将一身修为和精血凝入血液中,放任鲜血向地面洒落。
在他的血同万魔渊地面纵横的血迹相接触的一瞬,万魔渊在震荡,地面似乎都被撕裂,血色升腾成雾,在深渊中弥漫。
岑风倦此刻视线中只馀血雾的猩红,万魔渊这道被封印万年的裂隙仿佛在此刻活了过来,正暴怒着彰显自己的存在。
岑风倦用染血的修为压制万魔渊,已经融入万魔渊千万年的魔息感知到血液,正剧烈震动着,要对抗他施加的压制。
修为精血的损耗让岑风倦面色苍白,他仿佛能听到虚空中魔的怒吼。
岑风倦面色一沉,五指收拢,更多血液洒落在万魔渊地面,这次血色中竟泛起纯净的银芒,银芒似火焰般将整个万魔渊席卷。
岑风倦接管了万魔渊的结界。
然後,他将最深处正被邬凌禁锢的魔族们挪移到自己面前。
“停留时间还剩十分钟。”
血雾中不停有身影浮现,模糊的黑影看上去神秘而危险,正是刚被挪移来的魔族,他们茫然地呆立了一瞬过後,很快意识到岑风倦在做什麽,嘶吼着投去凶狠的目光。
这些魔凶恶无比,竟是高高跃起,想要杀死甚至撕碎半空中的岑风倦。
岑风倦居高临下,俯视衆魔,他擡起左臂,纤长的手掌被涌出的血液染了血色,正虚弱地微颤,但那颤抖的指尖轻挥,下达出的便是必死的指令。
他动用了不属于这方小世界的力量。
扑向他的魔族身形突然僵直,然後轰然一声震碎成血雾,浓重血气在空气中弥漫。
魔族惊惧万分,可魔生性嗜血,即使面对前所未有的生命威胁,他们仍不後退,而是嘶吼着,冲向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岑风倦!
“停留时间还剩三分钟。”
岑风倦面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他在被魔族攻击,在被小世界的本源法则排斥,在因违规行为受到系统的惩罚。
无数层痛苦叠加在他清瘦的身形上。
他苍白如纸,虚弱无力。
可他以一己之力,压制了万魔渊中千千万万的魔。
万魔渊被银芒席卷而过,在剧烈的震荡中重组,曾经深不见底的裂隙竟被填平,凝做血雾的魔息被银芒掠过,便在凄厉嘶鸣中被净化消散。
无数魔族竟被禁锢住,不能动弹,只能嘶吼。
然後……他们齐齐崩解在银芒袭来的那一瞬间!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
岑风倦垂眼,俯瞰这片正被自己修为净化的土地。
这一刻的万魔渊,无比……
……干净。
没有魔族,没有魔息。
只有被银芒席卷过的万魔渊地裂,似邬野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般,却正在渐渐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