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
乔思雨跟秋妍掀开床帘後,就看到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石雕一般的平安。
“殿下,秋妍说您找我有事?”
平安偏过头,盯着乔思雨好一会儿才语气温和的笑着说道:“没什麽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宫里待得还习惯吗。”
乔思雨看着平安笑意不达眼底的样子後有些疑惑,她编造出跟平安有些许相似却又仿佛毫不相关的身世後,平安明明是把她当做了同类的,这怎麽出去一趟就对她防备起来了?
“殿下,我才刚进宫,哪里知道习不习惯。”
听到这个回答,平安笑了。
她伸出手轻抚着乔思雨的脸,小声呢喃道:“是啊,你才刚进宫,他才刚见到你,就这麽喜欢你了,真好,真是太好了…”
话是这麽说,平安的心里却有股说不出来难受。
不是痛,也不是疼,而是一种闷闷的感觉,像是有什麽东西堵得慌,不至于让她喘不过来气,但就是每一次呼吸都难受得紧。
她皱着眉头,缓缓坐回床上,双手用力的在胸口摸索,像是要把心掏出来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却又掏不出来,只能一脸迷茫无助且不安的缩成一团。
乔思雨看到平安这样的姿态,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心里有所明悟。
——原来平安是以为她跟崔慎知发生了什麽。
乔思雨觉得脑袋有些痛。
崔慎知不是说跟平安解释清楚了吗?这又是怎麽一回事?问题出在谁身上?是崔慎知解释的时候提到了她?还是平安的理解出了岔子?眼下平安对她这麽防备,不太好问,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问问崔慎知才行。
与此同时,平安的脑袋在一片混乱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想要通过崔慎知得到权利和荣华富贵,乔思雨又是她特地找来讨好崔慎知的,她当然不会因为崔慎知跟乔思雨有了首尾难过。
她只爱自己,只爱钱丶权,只想往上爬,所以她难受当然是因为看到崔慎知坐拥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力,享受无边富贵,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心生嫉妒才会难受。
想到这里,她连鞋子都顾不上,赤着脚就跑了出去,乔思雨跟秋妍连忙拎着鞋子跟了过去。
到了乾清宫正殿後,平安不等太监通报就直直的闯了进去。
她不顾殿内好几个大臣看到她赤足後,脸上惊讶又不知所措的神情,对着崔慎知大声道:“崔慎知,我要上朝,我要参与国家大事!”
崔慎知接过秋妍手里的鞋,弯下腰给平安穿上的同时,在诸位大臣惊讶的眼神里答应了下来。
*****
平安跑这一趟就是为了上朝这件事,崔慎知答应了,她的目的达成了,也就没有多说什麽或者做多馀的事,穿上鞋就转身离去,只留下了崔慎知顶着诸位大臣不赞同的视线。
崔慎知也知道他这样做有些冲动,但人心是偏的,平安是他的妻,是他喜欢的姑娘,平安的要求他没法拒绝,而且他也不觉得平安会做什麽不利于朝廷的事。
“诸位大人放心,平安她是没接触过朝政,但她是个善良聪慧的姑娘,不会拿朝廷大事开玩笑的。”
诸位大臣表示有些怀疑,倒不是因为平安是崔肃恭的血脉,单纯是因为平安没有接触过朝政,谁知道她会闹出什麽事来。
更别说崔慎知这幅对平安百依百顺的样子,万一是真糊涂了,拿朝廷大事哄老婆可怎麽办?
但是眼下事情还没发生,明面上平安才是皇位传承的关键,大臣们也不好说什麽,只能离开乾清宫後就马不停蹄的去找了黄远道,所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崔慎知并没有去找平安,而是陪着黄远道用膳。
看着黄远道脸上严肃的神情,崔慎知笑了笑,舀了碗鸡汤递过去。
“先生,您放心,我不会拿国家大事胡来的。”
“慎知,一年前你说这话我还会信,现下我是不会信的了,别的不说,就你这个满是掣肘的赘婿皇帝身份,你跟我说是为了以绝後患,但是这其中就没有半点她的缘故吗?这难道不是国家大事?”
“先生,这件事是跟平安脱不了干系,我却并不是胡来。”崔慎知站起身,向黄远道拱了拱手解释道:“我能在没有皇家血脉的情况下坐稳皇位,是仰赖您的多年教导,以及前朝後宫对我的看顾,可这些是因为我这个人吗?并不是,是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先皇後的孩子,可我不是,平安才是。”
“我之所以能成为今天的我,是因为我顶替了平安的身份,踩在她的血泪上享受着本应属于她的一切,这是我亏欠她的,先生教过我,有恩必报有债必偿,我得还她。”
“而且先生,平安她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她要是像我一样在您的教导下长大,有着前朝後宫的呵护,她会成为一个比我还优秀的君主,我夺走了她的这个未来,还她一份本应属于她的安定,怎麽能算作胡来呢?”
黄远道看着崔慎知,心情复杂的沉默了许久,却没说话,直到即将离宫前他才用赞许的目光看向崔慎知。
“慎知,你比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