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听到这个动静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现在她忙着指挥宫人收拾,没空搭理崔慎知,也就没有说什麽。
崔慎知则静静的退到了一旁,看着平安领着宫人在寝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把一个死气沉沉的寝殿变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家’,只觉得整颗心像是泡在温水里,舒服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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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用膳的时候,平安看着桌子上御膳房送上来的菜色还不如她在宫外吃的,气得又剜了崔慎知一眼。
“撤下去,”平安叉着腰颐气指使道:“再把御膳房的负责人叫过来,民间家境稍微好点的人家都吃得比这好,我倒要问问他怎麽好意思拿这点东西来敷衍了事!”
“平安,不关御膳房的事,”崔慎知连忙解释道:“是我让他们每天上两道家常小菜就行了。”
平安看到崔慎知这样拆她的台,气鼓鼓的说道:“那以後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你吃你的家常小菜,我吃我的山珍海味,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这崔慎知哪里会同意,赶忙认错,又做小伏低哄了平安好久才让她没有再说出这样的话,至于以後的膳食,当然一切按照平安说的来。
用过晚膳後,崔慎知就牵着平安像过去一样在宫里散步消食,走着走着就到了养性殿,平安看着养性殿的牌匾,没头没脑的问道:“崔肃恭的谥号你定了吗?”
崔慎知想着依旧茍延残喘的崔肃恭,沉默片刻後回答道:“我想给他定个‘思’。”
听到这个谥号,平安脸上浮现了玩味的笑。
“追悔前过为思,他…追悔过?”
崔慎知叹了口气:“平安,他到底是你跟凌仙的父亲,用上恶谥,你们脸上也不好看。”
“恶谥怎麽了?国都亡了,用上平谥难道我脸上就好看了?”平安嗤之以鼻:“再说了,他做的事我恨不得刻在石头上流传後世,让他跟桀纣齐名,干什麽藏着掖着,给个平谥…後世怕不是还要以为他做的那些事都是谣传了。”
平安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所知道的谥号後,面露嘲讽的说道:“要我说,‘厉’字可比‘思’字适合他多了。”
杀戮无辜曰厉,暴虐无亲曰厉。
“就这麽定了,眼下我不能操劳,回头你让齐康去支会他一声,对了,他的埋骨之地你定了吗?”平安转过头看向坤宁宫的方向:“我可不许他跟傅韵锦合葬。”
崔慎知顺着平安的视线看过去,牵起平安的手缓缓走向坤宁宫。
“我当然不会这麽做,先皇後那样好的人,不该被崔肃恭打搅了安宁,崔肃恭也不配玷污她的长眠之所。”
“所以你定哪了?绝命谷之类的地方?”
崔慎知哭笑不得。
“平安,这不合规矩,我打算在崔氏先祖的皇陵附近给他起个亲王规模的坟茔,就他一个人,陪葬品的话…”
“你还给他陪葬品?”平安打断道:“你还不如拿去给贫民窟里的人分了呢,反正都得被人给拿走,等等,有个更好的法子!”
平安转过头看向齐康,声音里难掩兴奋:“齐康,回头崔肃恭死了,你就安排几个人守在他的墓葬旁几天,然後把他的陪葬品都挖出来拿去黑市上卖掉,我听人说黑市上最喜欢这中带点见不得光来历的东西了,可比直接拿去卖要赚得多多了。”
齐康跟崔慎知听得目瞪口呆。
“平…平安,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在清水镇的时候,”平安兴致勃勃的说道:“我认识了好些朋友,她们知道的三教九流的事可多了,光黑市的故事我就听了满满一耳朵,等等,我身边的人不都是你安排的吗?你怎麽会不知道我听说了这些事?”
崔慎知沉默了。
他为了防止自己控制不住对平安的思念,强行把平安给带回来,只让暗卫保护平安,其他的通通交给了乔思雨,现在看来他不该这麽做的。
崔慎知想着乔思雨时不时出现的过于跳脱的行径有些後悔,但是已经迟了。
总之平安定下来的事,崔慎知无力反抗,尤其平安现在是‘两个人’,二对一,崔慎知更是只能败下阵来。
到了晚上,平安的这份闲适遇到了挑战。
她看着站在寝殿里含笑看着她的崔慎知,脸上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抹绯红,踌躇半晌後深呼吸了一口气,看似淡定,实则动作迅速的去到了床边。
“我要睡了,你…你自便。”
说完,平安就钻进了被子里。
崔慎知看着裹在被子里,只能看到头顶的平安,轻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