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纸巾,柔软的指腹轻轻擦过脸颊,抹掉的是灰,留下的是一片胭红。
钟燕还没来得及看清,季风仓皇扭过脸去,棒球帽下头发凌乱地翘着,耳朵尖有一种异样的红。
钟燕之前并没有注意他的耳朵是不是红的,也无从得知他是因什麽而红的。
季风背着她,留下一句话:“你先坐会。”
他开始收拾刚刚的“烂摊子”,一堆燃尽的黑灰,还有一些残留着奇怪物品的试管烧杯,好像那是迫在眉睫的事。
钟燕跟在他後面想帮忙。
自从给姑姑的房子收拾後,她变得擅长打扫,给各种东西分门别类装进箱子里莫名解压。
季风挡不住钟燕的“好心”,只能把一些安全的丶干净的活分派给她。
钟燕非常小心地把那些干净的实验仪器收捡起来,一边好奇打量远处屏幕上的图纸。
“你是在做飞行器发动机吗?”
“只是改进。”季风说:“你没听过一个说法,大型飞机被誉为工业领域的皇冠,发动机就是皇冠上的明珠,想要掀桌重新设计一台新发动机可不是单单一个人能做到的。”
钟燕惭愧说:“原来这麽不容易。”
季风点头说:“若有个人能让发动机性能有效安全地提升100,发动机都能直接叠代了。”
钟燕对这些一无所知,只能目不转睛看着季风。
她其实并不习惯直视于人,在学校时,为了少与人交际,她总是低垂眼睫,注视手上的书本。
外界的人丶外界的物对她而言都只是干扰她注意力的存在。
她也不感兴趣。
然而,季风却是一本她想要翻阅的书。
她专注地凝视他,企图想从中得到信息。
他为什麽这麽厉害,懂这麽多。
季风在这个时候,变得十分健谈。
他说起提升涡轮温度能提高发动机效率,从而获得更大的推力,但提升的温度受限于合金的熔点,又涉及如何保护这些关键部件不因熔点而报废,又牵扯出材料的革新丶涂料的改进,又或者是他现在正在尝试研究的高效冷却技术和分级燃烧技术。
钟燕被迫塞入许多用不上的知识,那些她听懂了,半懂了或者干脆没有懂的信息一股脑涌进来。
她在一个间隙开口,忽而问:“季风,我让你紧张了吗?”
季风的声音一顿,有些愣,“什麽?”
钟燕後知後觉自己把心底话说出口,霎时慌乱地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急于解释,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小声地实话实说,“听别人说,你紧张的时候话会变多。”
季风後退一步,手肘差点碰翻试管架,他慌忙扶稳了它,然後才站直身,手擡起帽舌,又重新压下来,半晌,笑着问:“谁说的啊。”
钟燕说:“不记得了。”
季风看了她一眼,“那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会咬嘴唇吗?”
钟燕连忙松开齿关,擡起眼睛。
季风却在快要对上她视线时,移开眼睛,“待会再收拾吧,你渴不渴?厨房里有雪糕……”
钟燕在後边盯着他的耳朵。
好像更红了。
“吃完雪糕我可以继续在这里看你怎麽研究吗?”钟燕抱着小海燕,追上他的脚步。
季风想了一会,才回答:“可以,如果你不觉得无聊的话。”
钟燕又问:“我明天也能来这里看吗?”
季风说:“那就要收门票了。”
2025年8月16日星期六
季风是脸红了吗?
为什麽,因为我给他擦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