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海鸟在高空引颈鸣叫,呼朋唤友。
小海燕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偶尔昂头,附和几声。
它不愿意飞翔,甚至都不肯离开钟燕,仿若自己还是一只需要庇护的小雏鸟。
昨天钟燕把小海燕放在陶艺馆里寄养了一整天,导致它彻头彻尾变成一只跟屁虫,连晚上都要睡在钟燕的枕头上。
“我昨天还给它看了一个小时的战斗机,它还是不想飞。”钟燕说。
无论是鸟还是飞机,都没激起小海燕的天性。
飞行到底算不算鸟类的天性?
它们究竟是享受飞在高空的自在,还是被迫远离安稳的平地。
钟燕脑子里满是诸如此类的疑问。
不管如何,一只不会飞的海燕是无法在恶劣的风暴里活下来的。
季风一句话把钟燕拉回现实:
“至少它还是水中好手,游得比你好多了,把脚蹬起来,不划水,你将无法前进。”
泡在水里的钟燕无精打采说:“我好像已经划了有一个小时了。”
“是你体能太差,游泳还能够锻炼你的肺活量,好处多多。”
季风用一个手臂横在她的肩处,一处在她腹下,充当起漂浮板,不停督促她练习。
训练的效果显着,钟燕上岸也需要拄拐了。
两条腿软得像是煮过头的面条,要不是季风提着她,她走不出五米。
两人坐在棕榈树的阴影里,喝着橘子味的汽水,看着沙滩上的人一个又一个下饺子般跳进宝石海里,碧波摇晃,各种彩色的泳衣丶游泳圈就像是蛋糕上的彩糖。
钟燕看得出神,不知时间流逝,直到身边的季风突然问她:“大海怎麽样。”
钟燕不假思索,“大海真美。”
季风哈哈大笑。
钟燕瓶子都差点吓掉了,莫名其妙看着一旁兀自大笑的人。
季风大发慈悲解释了自己的笑点,说:“你不久前还说,不喜欢大海。”
钟燕後知後觉,难免羞愧。
人向来不喜欢改变,更别说一会一个看法,一会一个主意,像墙头草般。
但很快,钟燕就反应过来,“你诈我?”
季风把手撑在身後,饱含感情地朗诵:“注视幽深的大海,你会恐惧它,眺望澄澈的大海,你会爱上它。”
“谁写的?”
“我编的。”
钟燕默了会,说:“你还会写诗。”
季风擡了擡头上的帽子,手指拨开里边还湿润的头发,说:“不像吗?我会修冰箱,但是我也能写诗。”
钟燕往後晃了晃身体,把自己当作一瓶需要冒泡的碳酸饮料。
“那你还会写什麽?”
“给个题目吧。”季风大方说。
钟燕想了想,“生命即是存在,那存在的意义又是什麽?”
一个空泛的命题,一个让人迷茫的命题。
钟燕不承认自己在故意刁难季风,她轻轻眨了下眼睛。
季风笑了下,侧过脸看了眼树下的花丛,又回转过脑袋,缓缓开口说: